装成任何她喜欢的模样。
他大可以在暗地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了芙蓉,并且与李婧冉说她走了。
可严庚书选择的,恰恰是这最直观、最有冲击力、最残忍的方式。
他当着她的面杀了芙蓉,他完全没有掩饰自己的残忍,甚至还在刻意引导她把自己想象得更肮脏。
严庚书很贪心,他想要让李婧冉看到真正的他,不加修饰的他,原原本本的他。
并且去爱这个从阴曹地府带着满身血色,爬出来的他。
来他的地狱吧,他依旧可以在地狱里为她辟出一片春暖花开的乌托邦。
美好得像个幻境。
可在这之前,他也要让她看到地狱里最真实也最血腥的模样。
这些是严庚书在杀芙蓉前的所思所想。
但是她看起来真的很害怕。
她在他怀里克制不住地颤抖,宛如欲谢的花儿,在风霜里摇摇欲坠。
在看到李婧冉眼眸中恐惧的那一刹那,严庚书便知道,他后悔了。
他想,他这辈子可能都得栽在她手中了。
严庚书再次无声地轻叹,低低的呢喃像是一种低进尘埃的祈求,也似是最大的奢望。
“阿冉,别怕我。”
“求你。”
主帐内,银丝炭无声无息地燃着,上好的火炭熏得空气里暖意流转。
李婧冉在炭盆旁坐了好半晌,细细抿了几口热茶,这才恍觉自己身上的体温再次缓了过来。
与此同时,李婧冉也在重新盘算着自己的计划。
她先前的两个想法:一是通过芙蓉让严庚书厌恶自己,以达到推迟大婚的结果,让阿冉这个马甲继续苟延残喘下去;二是与芙蓉协商,领下白月光的身份,一举将严庚书对自己的好感值冲到100%。
可如今看来,这两个方法都已经不可行了。
李婧冉如是想:严庚书心肠冷硬,更何况是这么多年前的恩情了。
他把芙蓉当成白月光时都能说杀就杀,就算她如今认领这层白月光身份,对她的攻略进度也没有太大的帮助。
而就在此刻,小黄再次冒出来提示道:「宿主,严庚书对你的好感值已经到90%了。」
李婧冉怔了下:「这么突然?」
小黄再次查看了下数据,继而又道:「数据会有些延迟,这好感值应该是他刚才抱你时增加的。」
李婧冉微蹙了下眉,并不太理解方才那一个拥抱为何会让严庚书的好感值增加。
难不成是肢体接触的原因?
李婧冉的心思被小黄看透,博览“黄”书的小黄顿时恨铁不成钢地道:「不是啊宿主,你咋就缺了根筋呢?」
「能让男人动心的,从来不是你怎么做,而是他怎么想。」
「譬如刚才,严庚书很明显是在祈求你啊,求你不要害怕他。当他这么放低心态求你时,位高权重的奸臣为你破例低头,这个行为已经在潜意识里告诉他的大脑:你很爱这个女人,你不能失去她。」
李婧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就是说,我得想办法让他求我?」
「是的没错!」小黄很欣慰地肯定她,「不仅要让他求你,还要让他哭着求你。」
「最好是让严庚书主动跪在你的脚边,想去亲吻你的指尖却又不敢。他只能被动地祈求你的垂怜,仰着脸阖眸,一滴泪顺着他湿红的眼尾滑进鬓角,喉结狠狠滚一下,哑声道:“别嫌我脏。”」
李婧冉静静听着,心中有一抹白光一闪而过,只留下了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让他卑微求她。
支配他。
掌控他。
如果以这些为目标,她应当是有更好的方法来达成的......
李婧冉极轻地呼出一口气,总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一种捷径,如今反而选择了更为复杂崎岖的一条道路。
只是如今纠结这些也没有意义,当务之急是怎么解决眼下的困境。
帐内银丝炭里隐约可见跳跃的火星,灼热又猩红。
李婧冉细白的手指捏着衣袖,在火盆旁慢慢烤着手取暖,心中努力思索着。
她缓慢地开口:「你说,当你被一个人在乎时,你做什么事最能触发他的情绪呢?」
李婧冉的声音很轻,轻地微不可闻,与其说是在问小黄,不如说是在扪心自问。
在这句话问出口的那一刹那,李婧冉心中蓦得浮现起她跳湖时,严庚书那惊愕的神情。
世间最能挑起人们情绪的,无非就只有两件事:生与死。
人们期待生命,因此会为新生儿的诞生庆贺,定下了满月礼、生日等等独属于一个人的专属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