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们宛如被命运捏住后脖颈的鸭子,僵硬地转身,低下头乖乖认错。
“王爷,属下知错。”
“饶我们一回吧。”
“呜呜。”
严庚书听到最后那两声假哭,眉心又是一跳。
他沉沉吐出一口浊气,边转身重回帐里,边丢下一句:“进来说话。”
方才还唠嗑得开心的士兵们立刻耷拉下眼皮,齐齐拉长声音,哀声哭嚎:“王爷,求求你,我们真的错了。”
几人整齐划一的大嗓门引得军营旁巡逻的士兵也都纷纷抬眼瞧过来。
被人围观亲吻都面不改色的严庚书看着眼前这几个榆木脑袋,只觉眼前都被气得发黑。
他忍了又忍,咬着牙挤出几个字:“不是都很能耐吗?本王倒是要听听,你们口中的秘诀都是什么。”
几人对视一眼,露出一种你懂我懂大家懂的神色。
原来是要问他们讨好王妃的小技巧啊。
早说嘛,害他们还虚惊一场。
南边树林。
李婧冉那句“敏感”甫一说出口,立刻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裴宁辞握着她的手腕把她抵在树干,两人的位置登时对调。
裴宁辞那双金眸里含着深不可测的神色,清冷的嗓音里含着扑面而来的压迫感:“长公主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李婧冉最讨厌的就是裴宁辞这幅高高在上的说教模样,她微翘了下唇,把这问题重新抛回给他:“那祭司大人又是否知晓,自己在做些什么?”
她示意了下自己被裴宁辞掐出浅浅红痕的皓腕。
裴宁辞眸光触及她手腕上的指痕,理智顿时一点点慢慢回笼。
他最是注重体统礼教,当场祭司将长公主摁在无人的小树林自是不成体统的。
裴宁辞缓慢地松了手,却并未远离,只维持着这低下头就能含住她的唇的距离,淡漠的嗓音里还残存着一丝微不可查的妒:“长公主是否应给臣一个解释?”
既然裴宁辞都不在意,李婧冉自是也不介意保持着这暧昧的姿势谈正事。
她微挑了下眉梢,示意他继续说。
裴宁辞眸光顿在她鲜红的唇:“为何要装作另一个人的身份,接近摄政王?”
李婧冉听着裴宁辞这话,倒是有了分意外之喜。
也对,他上次趁“自己”熟睡已经探查过一番了,确信她脸上没有任何人/皮面具的痕迹,此时自然不会生疑。
裴宁辞并不会怀疑是阿冉假扮了长公主,他心中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长公主假扮成阿冉接近严庚书。
李婧冉心中一定,微微笑了下,嗓音魅柔地仿佛情人间的低语,说出口的话却分外残忍:“情趣罢了。祭司大人未免管得有些宽。”
裴宁辞指尖抖了下,却只冷冷注视着她:“是吗?”
他话锋一转,嗓音里隐含威胁:“臣料想,摄政王应当不会想知道这......情、趣。”
李婧冉听着他的话,唇边笑意不变,漫不经心地挪开目光,声线又低又柔:“祭司大人不妨去告诉他啊。”
裴宁辞若是想揭穿她的身份,以他的冷淡性情,在兀一见面时就可以当着严庚书的面戳穿。
而不是像此时此刻一般,以如此缱绻的姿态将她摁在树干,跟她说这些毫无意义的废话。
比起威胁,更像是裹着威胁的外衣,在这里与她调/情。
李婧冉并不确定裴宁辞究竟是出于怎样的心态才帮她掩埋的。
兴许是因为他不想变相帮助与自己站在对立面的严庚书,想冷眼旁观她和严庚书之间的尔虞我诈。
兴许是裴宁辞权衡利弊过后,觉得因为这件事得罪她,得不偿失。
又或许是因为其他复杂的、理不清的、半明半昧的心思。
李婧冉说不准,但她唯一能确信的就是裴宁辞从约她见面时,就大抵已经上了她的贼船。
无须言明,这种隐藏的潜意识已经把两人判定了高下。
思及此,李婧冉只莞尔笑着,抚平裴宁辞的衣领,一字一顿道:“你不会的。”
她看着他的白袍再次恢复那崭白似雪的模样,这才满意,抬眼和他对视,笑着问道:“不是吗?”
裴宁辞下颌微收,目光冷淡地回视她:“你又怎知我不会?”
“因为......”
李婧冉话语微顿,似是在思忖着这个问题的答案。
而在两人之间再次静默的那一瞬,裴宁辞的心却前所未有地被高高吊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