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像此刻这般身子轻颤,像是枝头被寒风吹得晃动的花朵。
熊熊燃烧的妒火、分崩离析的理智、险些崩塌的自控。
裴宁辞闭了闭眼,强自克制下心里所有的思绪,紧抿薄唇转身便走。
而待李婧冉颤巍巍地睁开眼,正好撞进了严庚书那双幽深的眸。
无声的目光相碰,微弱紊乱的呼吸,在严庚书脚下悄悄融化的雪意。
湿潮又缱绻。
李婧冉微偏过头,手肘抵着他,轻声道:“严庚书,我已经完成你的要求了。你是否该......”
放下她,让她去见裴宁辞。
话音未落,李婧冉却听到严庚书在她耳畔哑笑一声。
他扫了眼裴宁辞离去的背影,清冷地仿佛能融进雪里,比枝头最难攀这折的梅枝还要傲然三分。
严庚书抚着李婧冉微凉的发丝,低低笑:“是吗?可我不满意。”
......
李婧冉万分庆幸,严庚书不是她的上司,不然她估摸每天都要在他手下加班到深夜。
交代任务时不清不楚,一遍又一遍地重做、深深盖章,李婧冉感觉自己弯久了身子,从腰到背都酸软一片。
严庚书却好似一个没事人般,抱着她许久连臂弯都没颤一下,稳稳当当的。
等李婧冉终于得到去见裴宁辞的许可后,原本约定好的亥时已过三刻。
她好不容易从那种浑身过电的感觉中缓过心神,这才拖着如棉花糖般软的双腿,慢吞吞来到了南面。
南面人烟罕见,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旷野,左侧连着森林。
只是如今仍是冬季,在夏日里郁郁葱葱的森林此刻只是光秃秃的景象,小动物们都在冬眠,幽静得没有一丝生机。
裴宁辞背对着她,背影挺拔地立于荒林之前,即使什么都不做,也已成了画卷中最为清隽的一部分。
李婧冉稳下心神,自知裴宁辞已经堪破了她的身份,索性也就不再和他打马虎眼。
她裹紧了素色斗笠,踩着薄薄一层积雪走到他身后,不紧不慢地开口唤道:“祭司大人,找本宫所为何事?”
尾音上调,是她扮长公主时常用的语调,带着几分勾人的慵懒。
裴宁辞眼睫低垂,他应当是在雪地里站了有一阵子里,肩头发丝上落了一层细细的雪花。
因为方才的那一幕,裴宁辞离开后在冰天雪地里站了良久,才觉得心里再次恢复了宁静。
可当他转过身瞧见李婧冉的模样时,却觉那好不容易被他冰封的情绪再次汹涌叫嚣着卷土重来。
李婧冉一身斗笠包裹得严严实实,精致的下颌缩在白色的绒毛之中。
朱唇掩在其中,却好似一种欲盖弥彰,裴宁辞几乎是在那一瞬就注意到了她微肿的唇。
她看向他的眸光依旧是他熟悉的模样,端庄高傲中又流转着几分轻佻。
不似是在注视神坛之上的大祭司,反而像是打量着秦楼楚馆任人玩弄的美貌男子。
分明依旧是往日那副骄矜模样,但她仍水润的眸,和唇上被人辗转留下的痕迹,却为她平添了几分魅。
也让裴宁辞的金眸蓦得一暗。
裴宁辞需耗费全部的精力和神志,才能克制着不让自己露出丝毫的异样,而李婧冉却对这些毫无所觉。
半晌没听到裴宁辞的答话,李婧冉只撩起眼皮瞧他一眼,轻飘飘地道:“说话。”
裴宁辞静默片刻,那张清绝的容貌上布满寒冰,开口时嗓音又冷又硬:“长公主对任何男子都是这幅轻浮模样么?”
轻浮?
这两个字让李婧冉唇边的笑意也淡了几分,她微抬下颌,一步步走近裴宁辞,而裴宁辞只是一动未动地敛下眼睑看着她。
李婧冉伸手去抚他的脸庞,却被裴宁辞偏过头避开了。
她眼神一凌,毫不怜惜地转而攥着他的衣领,几步上前把裴宁辞逼得背部撞上干枯的树干。
声响沉闷,落雪纷纷,裴宁辞清峋的脊椎被压在树干之上,他却只极轻地蹙了下眉,抿着唇一言不发。
李婧冉也不急,她兴许不了解裴宁辞,却无人比她更了解他的身子。
他的每一处格外敏感的地方。
李婧冉把他抵在树干之上,慢条斯理地寸寸在他身上点着火。
不过须臾,李婧冉便见裴宁辞喉结轻滚了下。
他仍偏着头,侧颜挺立完美,无声地喘了声,眉骨眼尾都慢慢有些薄红。
李婧冉自是察觉了他的情态,纤细的指尖末入他乌黑如绸的发丝,踮起脚在裴宁辞耳畔低声道:“若本宫是轻浮,那被轻浮之人挑起情/欲的祭司大人,又该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