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她诧异的是,严庚书却丝毫没有反抗,只是予给予求地任由她像个吸人元阳的妖精一般吸走了他全部的氧气。
在此当儿,严庚书也竭力抱着她往上游。
在李婧冉的氧气即将耗尽之时,两人终于浮出了水面。
拿了严庚书氧气的李婧冉都忍不住扶案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等她微微平复呼吸后,才酝酿了下,正想开始飙演技,目光瞥到严庚书时,话却都卡在了嗓子眼。
严庚书那身玄袍湿透,领口处的黑色薄纱紧贴在他的锁骨,湿润的黑发凌乱地贴在他的脸庞,眼睫湿漉漉的,透明的水滴蓄在高挺的眉弓,滑过眼下浅淡的泪痣,正轻轻往下坠着水。
他的情况显然比李婧冉还要糟糕,唇色是前所未有的苍白,就连泪痣似都变得没那么鲜红了。
长时间的缺氧让严庚书大脑有一瞬的空白,直到好几秒后才感觉意识回笼。
李婧冉在湖底时并未错过严庚书面上一闪而过的震怒,她以为他会嗓音含怒地指责他,谁料严庚书哑声开口,说的却是:“对不起。”
严庚书轻喘着,上岸时被他毫不犹豫扔下的披风孤零零地躺在一边,被那青筋分明的大手重新捏住,小心翼翼地披在了李婧冉身上。
他颤着手把她拥进怀里,再次重复道:“阿冉,是我对不住你。”
“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到了很多伤害,后来更是没能安抚你,让你一直如惊弓之鸟一般。”
“被绑架时,我心知自己那么说才是救你的最好方法,可是却忽略了你听到那番话时的感受。”
“是我做错了,我混账,我.......我首次学习如何爱一个人。”
严庚书这番话说得很慢,像是每个字都须先审视自己的内心才能说得出口。
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哄骗别人,可此时袒露真心话时,才发觉原来压在心底的真心话是那么难挖出来给他人听。
严庚书感觉自己的内心很挣扎,他已经分不清阿冉对他的重要性了。
又或许说,在没有利益相关的情况下,严庚书的确如他所说,在尽力爱着阿冉。
如今看到心爱的女子竟被逼得跳湖轻生,他心中自然是像被万千冰锥捅了心口一般,冰寒刺骨得让他有一瞬的浑身发麻,随后便是钻心的痛。
严庚书不再多言,只微微低下头,偏过头似是想吻她。
李婧冉却谨记自己害怕亲密接触的人设,瑟缩地躲了下。
她瞧见严庚书自嘲地惨然一笑,却也并未再凑近她,只是起身拦腰抱起了她,身子微晃了下,往军营走去。
冷风都被他的肩背尽数挡住,李婧冉缩在他搭建出来的避风港,感受着严庚书湿淋淋的衣料,垂着眸轻声道:“王爷,不是您的错。阿冉只是......无颜苟活于世了。”
她看到了严庚书面上的痛,但她要他更痛,痛彻心扉,这辈子都难忘。
李婧冉轻细的嗓音往他心口毫不留情地捅着刀,一字一句道:“我每夜一闭上眼,就是那些人恶臭的体味,是他们粗鲁的行为,是我身上怎么都洗不掉的痕迹。”
“纵然伤疤易好,那心口的伤痕呢?它永远无法结痂。”李婧冉语气轻飘飘的,“王爷,我并非是怪您。我只是觉得.......自己好脏啊。”
她口口声声说不怪他,但她嘴里的每一个“您”都是在指责着他。
指责他的凉薄无情,指责他待她如随时可以抛弃的布偶,指责他永远那么心狠。
严庚书牙关紧咬,在凛冽寒风中红了眼尾,却一言不发。
他只是沉默着把李婧冉抱回了主帐,示意士兵烧水,随后低声对她道:“阿冉,好好泡个澡,别想太多。”
李婧冉就这么悠哉悠哉地泡了个热水澡,可谓是通体舒畅,而后又捏着鼻子把案边摆着的姜汤一口气全喝了。
那辛辣的气味让她有禁不住皱了下眉,隐约还觉得姜汤里带着种说不上来的甜腻气息。
难不成是严庚书生怕她嫌不好喝,嘱咐厨房多加了蜜糖?
李婧冉没再多想,转而筹划起该在什么时候以不经意的方式展露出那白月光簪子。
她慢悠悠擦拭着发丝,正在她苦思冥想之时,却忽觉身体里开始逐渐变热。
不是姜汤的那种热。
是难以言喻的、隶属于生理欲/望的滚烫,让她觉得自己像一条搁浅的鱼,浑身的水分都快被榨干了。
都无须多言,堪称经验丰富的李婧冉顿时就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她......居然被下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