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们齐齐沉默,但他们面上的神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李婧冉见状,心里就有了谱。
她并不责怪他们,眼前这群士兵是最淳朴、也是最耿直的存在。
他们如今怀疑她,但若这契机利用得当,反而是上天送给她的一个助力。
既然严庚书在意他手下的这群弟兄,那她不如先从他们入手,让全军营的人打心底地接受“阿冉”。
李婧冉如是想着,对小黄说:「帮我留意一下,严庚书到附近后叫我。」
小黄机灵地应下:「好嘞交给我。」
李婧冉和小黄交代完后,就面朝这群士兵,对他们道:“我初来乍到,与诸位仍不算熟识,在军营里除了王爷外也没有认识的人。”
她语气微顿,声音轻且柔弱,却并没有怨怼:“我非常理解诸位此刻的心情。刀剑无眼,倭寇猖狂,而这一切发生的时机又是这么凑巧......”
「宿主,严庚书听到消息了,他要往这边来了!」小黄悄咪咪通风报信。
李婧冉并未回应,她只是静静看着眼前的士兵们,眸中一点点蓄上了水光。
她本就是柔婉的长相,在女子中称得上高挑的匀称身姿放在军营里却显得格外娇小,泪眼朦胧时更是让人的心都化了。
李婧冉做出一副强忍着泪水的模样,轻轻垂下眼,纤白的指尖搭上身上的披风:“出了这等事,我罪该万死。若非王爷为了从绑匪手中救出我,军中也不会出现这等餐惨剧。”
“诸位不是想知道真相吗?”李婧冉低着头,从士兵的角度只能看到女子脆弱纤细的脖颈,和滴入黄沙的泪珠。
她指尖一拉,任由暗色披风落下,逶迤在她脚边,露出她的满身狼藉。
士兵们原先还气焰高涨,看到这一幕却都噤了声,连呼吸都变得微弱了。
瑟瑟寒风中,娇弱的女子身上是先前被刀划烂的衣裙,原本应掩着锁骨的交领如今却被狼狈地扯开,露出她锁骨下面青青紫紫的一片肌肤。
李婧冉本就肤白若凝脂,这些伤痕在她身上就显得格外狰狞。
况且她手腕上还留着深深的红痕,脖颈处吻痕未消,明眼人都看得出眼前这位女子受到了怎样的非人对待。
李婧冉嗓音里含着浓浓的羞赧与绝望,她说:“这就是真相。”
“承蒙王爷爱戴,宵小之徒皆知我是他心爱之人,也是能用来威胁王爷的良器......”李婧冉并未多言,但士兵们都不是傻子,顿时明白李婧冉究竟遭遇了什么。
他们的神色是错愕的,谁都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一个结局。
他们自诩是大老爷们,满腔热血地来到军营,就是为了保护弱小。
上阵杀敌这种事情应该由他们来做,而娇柔的女子应当被藏于闺中,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可如今,他们在做什么?
他们让一名女子承受了不该承受的事,并且还在指责她为奸细,说她私通敌军。
倘若她当真私通了敌军或是出卖了他们,她又怎会遭到这些非人的虐待?
然而此时此刻,他们竟当众逼得一个弱女子在大庭广众下自解衣带以证清白,这就是他们保护子民的方法吗?
李婧冉眼中流着泪,余光里看到严庚书的身影,却佯装未知,只凄声问道:“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人的错。若不是因为我的存在,王爷也不会中了这调虎离山之计。”
她望着他们,无声地哭泣着,姿态卑微地祈求道:“阿冉自知罪孽深重,无颜苟活于世,但只望诸位莫要迁怒王爷......”
俨然就是一副爱惨了严庚书的模样。
即使先前被他的话伤透了心,她虽口口声声说着恨他,然而面对这种情况,为了不让自己心爱的男人背上“为情障目”的罪名,她竟甘愿付出至如此地步,可谓是无怨无悔。
李婧冉心想,若她是男人,她也不介意去爱这么一个女子啊。
只要付出一丁点的感情,她就会做自己的不二之臣,为他倾尽一切,简直傻得可怜。
李婧冉的嗓音都颤得厉害,却将手搭在自己的衣带,义无反顾地道:“诸位若是不信,我可以继续......”
话音未落,沾着雪意的黑斗笠掩住了她裸露在外的肩,严庚书含着威严的嗓音自她身后沉沉响起:“你们在做什么?!”
无人胆敢吭声。
士兵都知晓他们做了错事,竟逼得摄政王妃到如此田地,只齐刷刷跪下,俯首道:“属下知错,请王爷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