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任何其他事物都可以先放在一旁。
李婧冉如是想着,便开口附和道:“公子说得在理。只是我如今手脚被缚,目不能视,料想公子也是同样处境。不知公子可有良计?”
李婧冉说罢,静静等待了好几秒,而后便听到一阵窸窣动静,鼻尖随着身边人的靠近闻到了雅淡的清冽气息。
是她先前在许钰林身上闻到过的,似松非松,分外沁人心脾。
李婧冉料想同为俘虏的许钰林应当待遇和她一致,双眸同样被遮着,此刻也只能摸索着大致方位凑近她。
“在下先为姑娘解开眼罩和绳索。”许钰林的嗓音自她头顶上方传来,清清淡淡。
李婧冉闻言便是一怔,下意识问道:“你要如何帮我解开?”
许钰林同样被束缚着,根本腾不出手去解她的眼罩,那唯一能动用的便只有......
许钰林似是轻叹了声,他对她低声道:“事急从权,冒犯了。”
随着许钰林的一点点凑近,李婧冉能感受到他说话时气息落在她耳廓的感觉:“劳烦姑娘,为在下指个位置。”
李婧冉自然也不傻,许钰林虽然没有正面回应,但他的所作所为都已经表明了他要做的事。
许钰林双手被缚,如今若是要帮她解开眼罩,自是要用齿关衔着她眼罩的系带,一点点扯开。
只是他同样看不到具体的位置,也生怕会冒犯李婧冉,因此需要她给出他具体的指示。
——按照她感受到的方位,告诉他方位,如此一来许钰林才能在脑海中勾勒出大致的位置。
李婧冉感受着他的气息,只觉被他气息掠过的肌肤都发着烫。
“......右耳耳廓。”她妥协了,告诉他他的气息如今落在她的哪个地方,嗓音因羞耻而带着些闷。
许钰林轻轻应了声,随即凭着自己的感觉,微微往后挪了些,试图找到眼罩的绳结。
李婧冉往另一边侧了下身,身体晃动时感觉有轻飘飘的系带滑过自己的颈侧,脑后有什么东西在跟着晃。
她略有些不确定地道:“这绳解好像坠得挺长的,我刚刚好像感受到它碰到我脖颈了。”
说罢,李婧冉又尝试了一下,有些狼狈地像条蛆一样蠕动着,努力甩了甩头,在用险些把自己脖颈甩脱臼的幅度下,终于成功把那轻飘飘的系带甩到了自己肩膀上。
她只觉这动作消耗的力量堪比下城楼的那么多个台阶,轻舒一口气,通知许钰林道:“我把系带甩到我的右肩了,你看下能不能找得到。”
“好。”
许钰林应下。
李婧冉态度坦然地让许钰林用唇去寻她裸/露颈窝上的系带,而许钰林也坦然地应下。
分明是非常暧昧的行为,两人却都清清落落,一本正经得很。
亦或是说,李婧冉不知许钰林是怎么想的,但此时此刻的她尚未意识到两人之间除革/命友谊外的其他感官。
许钰林微微挪了下身子,凑近一些,再次开口问道:“现在呢?”
李婧冉方才在甩头甩脑时,原本的位置也乱了,许钰林正在重新探知她在何处。
他在询问她,有没有感受到自己的气息。
李婧冉细细感受了一下,浑身上下都没感受到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鼻尖已逐渐适应了他身上的浅香,分辨不出许钰林在哪里。
她迟疑着道:“我感受不到,你再凑近些?”
“好。”
许钰林闻言,身子再次前倾了些许,随后又听李婧冉道:“再往前些。”
两人就这么一点点摸索着,而后李婧冉忽觉额角微温。
与此同时,许钰林温热的唇触到女子光洁的额头,顿时也愣住了。
逼仄的仓房内凌乱地堆着稻草和干货,稀薄的阳光透过米纸窗,洒在屋内一男一女身上。
女子双手被缚坐在稻草中,膝盖微弯,屈着腿背靠在酒桶上。
广袖窄襟的白衣男子屈膝跪坐在她身边,身子前倾距女子很近,乌黑的发丝顺着他身子的弧度自他肩颈垂下,倒像是在虔诚又温柔地吻着女子的额角。
他呼吸放轻一瞬,立刻后退些许,偏过头,再次歉然:“......对不住。”
李婧冉抿了下唇,同样强做镇定道:“无妨,公子你继续,逃跑要紧。”
两人语气里都装得很淡定,而那束着眼的布衾成了他们之间最好的掩护。
许钰林看不见李婧冉的雪腮染绯,李婧冉也瞧不到许钰林那冷白似玉石的颈子蔓上微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