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庚书目光像是被她的泪水烫了一瞬,他贯来会甜言蜜语,如今却变得如此笨拙。
他抬起手想为她拭去脸颊上的泪,却又生怕她会害怕,伸出去的手在她面前僵住,默默握成拳再次放下。
严庚书低声喟叹:“阿冉,别哭啊......”
“是我不好,我恶心,我下作,我不是个东西。”这些昔日让他目眦欲裂的辱骂之词被他自己拿来自贬,他将这盆肮脏的凉水尽数兜头浇下,把自己淋了个透心凉。
严庚书闭了闭眼,英俊的脸庞上尽数写着祈求,声线沙哑带颤:“你还愿不愿意......给我这混账东西,一次机会?”
李婧冉并未回应,她只是倾身上前,轻轻拥住了榻前高大的男人。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她憎恶严庚书的心狠,看不惯他似笑非笑的高傲模样,也嫌弃他慵懒不羁的态度。
可当严庚书敛了逢场作戏的算计,收下周身的轻浮,如此虔诚地把他自己的心摆在她面前时,她才发觉严庚书的心亦是热的、亦在规律地跳动着。
他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是有感情的。
情感在于严庚书以摄政王之身袒护军营里的一众弟兄,在于他位居人群说的那句“万里关山,征夫僵立,缟带占旗脚”,在于他方才想触碰自己却又收回的手。
李婧冉心知,自己对严庚书生了怜,哪怕只有当下这么一瞬。
她并未警觉,只是遵从着自己的心,代替世界给了他一个迟到多年的温暖拥抱。
想要驯服恶狼,自然也得对恶狼上心。
这本身就是一种情感上的等价交换。
“严庚书。”李婧冉首次如此唤他。
不是摄政王,不是夫君,而是他的名讳,端正又认真。
她抚过他粗硬的发丝,捻起一缕在指尖轻轻绕了下,轻声对他说:“我愿意。”
李婧冉微微撤身,垂眸瞧着他轻轻笑了下:“我愿意给你这个机会。”
让他来生涩地学习,怎么向一个人毫无保留地献祭全部的真心。
不得不说,若是严庚书愿意,他可以是全世界最体贴的对象。
就是......无时无刻都在试图勾/引她......
譬如李婧冉准备下榻之时,严庚书坐于床沿,青筋清晰的大掌扣着女子纤细的脚踝,手下微一用力就将她拉到了床边。
李婧冉都懵了,双手撑在身后,都搞不懂自己是怎么一下子就从床榻里头,“嗖”得一下就被他拉了出来。
她感受到他的指腹在她的脚踝处微微摩挲了下,动作里透着几分旖旎,亲密又暧昧。
他的温度微烫,又带着薄茧,灼得李婧冉当时便身子一僵。
不是吧不是吧,她如今的方向可是要让严庚书克制欲望啊,她刚刚才耗费力气演了这么一通,如今难道又要再来一遍吗?
只是下一刻,严庚书的动作顿时又规矩了起来,他弯下腰从床榻下拎起她的软布鞋,将她的脚搁在自己大腿上,垂着眼慢条斯理地帮她穿鞋。
李婧冉自从有记忆起,在穿衣上就没被人服饰过,顿时浑身都不自在。
她手心蹭着身下的被褥,略有些迟疑道:“那个,我可以自己来?”
严庚书却只勾着唇乜她一眼,那一眼可着实称得上勾魂摄魄,外加卧蚕处那颗鲜红的泪痣,李婧冉头一次感受到了传说中能让人酥到骨子里的眼神,简直半边身子都麻了。
......严庚书当年若是从了,这高低得是个名满大晟的花魁存在啊!
她顿时闭上了嘴,默默转过头,凝白的脸颊浮了几抹红晕,任由他为自己穿鞋。
严庚书净了手后,又示意她起身微张双臂,为她整理衣衫。
李婧冉乖乖照做,感受着他温热的手指隔隔着衣物,游走在她的腰间、衣领。
他动作并不算太娴熟,毕竟严庚书从未亲手为女子穿过罗裙,此时也是一边摸索一边为她穿戴,动作虽微有涩阻却分外端正,并未再趁机轻薄她。
李婧冉对两人此刻之间的气氛分外满意,从一开始的拘谨到此刻心安理得地让摄政王服侍自己。
要不然怎么说人的堕落是很容易的呢?这才不过须臾,她已经悲催地感受到衣来伸手的美妙了。
李婧冉正如是想着,却忽觉脖颈处一热。
严庚书的手指轻轻摁在她脖颈的吻痕,眸光陡然一沉。
李婧冉看着他那眼神,心中莫名拉响了警铃,在严庚书俯首凑近她时,再次惊恐地后退半步,弯下颈子颤声道:“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