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镜头里全是温馨,死者父母和死者男朋友,相亲相爱一家人,偎依着,相持着,共同挨过这个最悲痛的时刻。
于是粒粒的粉丝们感动了,沸腾了,一个个在下边叫嚣着让黑过姐夫的混蛋们滚出来受死。
“许小雅不可能没跟粒粒父母提过这些事吧?”初南将手机屏幕往全跟前推了推,“你怎么看?”
“没发现吗,”纪延接过手机,上下划了划,“在这些偷拍照里,许小雅连一个影子也没出现过。”
可分明,在她家最显眼的位置上,还放着自己与粒粒的合影。
“许小雅虽说和粒粒是工作关系,可每每提起粒粒,她用的称谓都是‘小粒’。”
初南经他这么一提醒,也想起来了——
“小粒为什么会死、到底怎么死的,终于有人来过问了。”
“小粒出事前就是因为他,整个人特别不开心。”
“我们小粒平常时看上去也挺坚强的啊,可谁知道她会自杀呢?”
……
小粒,小粒。
“可以啊纪队,观察还挺入微。”
小粒,粒粒,一字之差,却相去甚远。因为粒粒是她的网络名,生活里认识她的好些也都喊她“粒粒”。可“小粒”,却是她真正的名字。
作为助理的许小雅,从不喊“粒粒”而只喊“小粒”,在家中最显眼的地方摆着两人的合影,这代表什么?
纪延说:“许小雅对粒粒的感情,远比我们想象的更亲密。”
“所以,”初南道,“这或许就是她没出现在粒粒葬礼上的原因。”
她一定曾经向粒粒父母如泣如诉过粒粒生前遭遇的一切,就像今晚和盘向她与纪延托出的那些话。可粒粒父母必然也没有被说动,否则葬礼上的温馨从何而来?“半子”景象如何能出现?
“所以现在的问题来了:到底是许小雅误会了王孝,而粒粒父母也知道她误会了王孝,所以才对她的投诉无动于衷?或是其中还有些我们不知道的内情?王孝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男朋友?他和粒粒的死,到底是简单浅显的‘出轨导致她自杀’,还是另有隐情?”
“明天找他问话吧。”
“先不急,”初南在手机上按了几下,而后,将屏幕推到男朋友面前,“闽华生物工程研究中心——原来王孝是搞生物工程研究的呢。男朋友还记得咱在上个案子里认识的黄莹教授不?黄教授的研究方向,似乎就是生物工程?”
“你是想让黄教授帮忙出面?”
“队长英明。”
隔天是个好天气,纪队睡到自然醒,坐在床上看梳妆台前的初南做出门前最后的打扮。
将一套又土又看不出身材的灰T肥牛仔裤往身上套,半旧不新的,土里土气的。
再将一头漂亮的长卷发梳成教导主任式的髻,书呆子劲十足的,老气横秋的。
再再往脸上涂黑了三个色的粉底液,将眉毛画粗了半截,最后在脸上架了个粗边近视镜。
这模样,别说是黄教授的研究生了,要说是黄教授的同仁也没人会起疑。
“怎么样,”打点完毕后小南姐扭过头来,“女朋友这大变活人的手法不错吧?现在是不是还挺有那学术味儿了?”
“学术味儿没闻着,”纪延顶着张刚睡醒的冰山脸,面无表情地抱着胸坐在床头看她,“就看到脸黄,雀斑,塌鼻,粗眉毛。”
边说着,一边点点头,下了个结论:“还挺下头。”
下头就对了,初南笑弯了眼,把从福婶那借来的黑色平跟鞋穿了,走过去黏到他身上:“是不是觉得突然换了个女朋友了?开心不?明天再给你换一个如何?”
“别,我就是个正常男人,”纪队捞过姑娘细细的肩膀,用那张刚醒来的冷漠脸往人下巴上啃了口,“女朋友尽管把漂亮的那面展现出来就好,其他别乱搞。”
“哦?乱搞会怎么样?”
“会萎。”
噗,狗东西!
初南笑着推开他,准备离开床边时,又被纪延拉下。
这家伙也不知是今天休假昨晚睡爽了还是怎么着,难得的胡搅蛮缠。薄被随着他的动作往下滑,只堪堪搭在了重点部位上,他也没所谓,就一把将人给拉下,大拇指轻轻蹭着姑娘的下唇:“完事了就回来,中午一起吃饭。”
“哟,这人都还没走呢,就开始想念了?”
“就想有个人陪着一起吃午饭。”
死鸭子嘴硬。
初南双手捧着某人那张没刮胡子也依然帅到没边的脸,往他唇上亲了一口:“中午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