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王的后来可能是跟他们研究所的谁搞到一块了,被小粒发现后,死不认帐,既不道歉,也不分手,只说小粒是神经过敏——可是警察小姐,”许小雅看向初南,脸上露出了只有女人才懂的讽意,“你说女人在这档子事上,第六感还能不准确到哪去啊?要你身边的男人和其他女人搅一块儿去了,你能感觉不到吗?”
初南没回答,只是饶有兴味地瞅了身边的男人一眼,那意思大概是:听到了没有,男人?
纪延懒得理她,只继续盯着许小雅:“粒粒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王孝的不对劲的?”
他想起了卷毛儿之前的情报:那粒粒的房贷,一直以来都是王孝在还的,直到两个月之前。
许小雅说:“两个月之前。”
两个月之前——纪延和初南相视了一眼:时间点对上了。
许小雅没注意到两人之间的小动作,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你说王孝这种狗东西,喜欢人的时候是温柔又体贴,恨不得把人给宠到天上去。可一个男人把他的女人宠上天了,宠得全世界都以为她是公主了,这又是什么好事吗?除非他能就这么宠一辈子,否则一旦这男的变了心,那佯装成白为雪公主的灰姑娘可是要被人剥皮又抽筋的!赶下神坛不说,甚至随便找个人出来,都能往她身上踩两脚、吐口痰——毕竟当初秀恩爱的是灰姑娘、讲故事的也是灰姑娘,你说,她就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能承受得了这一切吗?”
初南:“所以你的意思是,粒粒确实是自杀的?因为王孝的背叛,她的世界崩塌了,她承受不了这一切,所以最终自我了结了生命?”
许小雅不置可否,只重重地吸了口烟。
可纪延却突然又想起粒粒父母在“三十六号”里说过的话:“我们小粒是不可能自杀的,那么活泼的一个孩子,工作好、赚得多,还有个人人羡慕的男朋友……”
父母的版本,朋友的版本,如此大相径庭。
他盯着许小雅的脸,那张略带中性风的脸上满是外露的厌烦,纪延斟酌着用词:“所以你认为,粒粒是那种会自杀的人?”
许小雅:“不。”
纪延:“那……”
“可警察同志,你见过那种抑郁症患者吗?”
初南一愕:“你是说,粒粒有抑郁症?”
许小雅摇头:“我是说,那些抑郁症患者的身边人,总是直到他们离开后才恍然发觉原来他们已病入膏肓。那时我们总能听到一句话:‘他平时看上去蛮开朗的啊!’警察同志,我只能说,我们小粒平常时看上去也挺坚强的啊,可谁知道她会自杀呢?您说是不?”
第83章
“这许小雅说话可真绕。”离开许小雅家后, 也不知是深更办事太累人,还是被许小雅那一段段话闹的,初南只觉得脑袋“嗡嗡嗡”直响。
他们审过那么多人、想尽办法撬开过那么多张嘴, 可今晚见识的这一张,绝对是最不需引导就能源源不断倒苦水的。
纪延伸手在她后脖子上捏了捏, 按摩似的力度, 缓了姑娘脖子上的酸涨感:“个人情感太强烈了, 一堆东西想表达。不过绕归绕, 她的指向一直都很明确。”
是,许小雅的指向一直很明确:粒粒因情自杀,而始作俑者却在一切事故发生后跟个没事人似的。
许小雅非常生气, 许小雅忿忿不平, 许小雅觉得粒粒几年来的青春全都喂了狗, 那条鲜活的生命给出去得太不值。
所以,她一直想找个人说说。
或者说,她一直想将这一切公诸于世。
“所以总而言之,许小雅认为粒粒就是自杀的。”
纪延点点头:“而且从她的反应看来,许小雅不像是说谎。”
“那就有意思了,”初南玩着自己垂到肩头的长卷毛,“如果粒粒之死真只是一桩普通的自杀案,那么,朱有光将案子推过来的意义在哪呢?”
许小雅家楼下是一个绿荫葳蕤的小公园,此时万籁俱寂, 小公园里只剩下这双漫步的男女,在清泠泠的月光下, 相偎着踱向停车的地方。
纪延没有回答初南的话,大概也在考虑着这问题。
“还有个细节还挺有趣, ”初南又接着道,“许小雅情绪这么充沛,对着我们,那愤怒都溢于言表,可对粒粒的父母呢?按许小雅愤怒的程度,她不可能没把类似的话跟粒粒父母说过吧?可如果说过了,那在粒粒灵堂前出现的那一幕,就非常有意思了。”
她拿起手机,将之前看过的贴子又点开,看着贴子里的王孝跟个半子似地护在粒粒父母的身后,既帮粒粒家人处理一切,又替粒粒父母拦住记者的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