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那夜之后的她,想方设法和最爱的人分了手。
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我很危险,就像之前说的,这几年要不是有我妈兜着,我这条烂命早不知没了几百回了。”脑中那些或真或假的话就这么涌出来,伴着只有初南自己才知道的复杂思量,在这个无人的走廊上,在一只带着摄像头的电子锁面前。
“所以一旦沾上我,你很可能也会有危险。”
“可我明知道危险,却还是把你牵扯进来了。或者换句话说,我就是用这样的危险来争取你,博取你的同情、利用你的正直、利用你的责任感来道德绑架你,让你重新接受我……”
“你以为随便来个人,我就能被利用、被道德绑架?”耳边突然插进了淡淡的嗓音。
初南一顿,没说完的话就这么被打断。
两人隔着一个小小的人脸识别系统,一个在市局安静的办公室里,一个在深而长的僻静走廊上,隔着摄像头无声地对视。
彼此之间山长水远,可却又仿佛能触到彼此隐秘的心跳。
到最后,还是纪延先叹了口气:“你进门。”
初南:“没钥……”
“没钥匙可以用密码进,我密码是什么你不知道?你自己什么时候生日你不知道?上回开我手机不是还开得还挺溜?”
初南:“……”
“进了屋后先吃早餐,冰箱里有三明治,你拿到微波炉里叮两分钟,流理台架子上有牛奶和咖啡,想喝现磨的咖啡机里有豆子,都是这两天为你准备的,特意让国外的朋友帮寄过来的,就你以前最喜欢的牌子。
吃完早餐后到房间里去睡一觉,别去客房,直接睡我房间。
家里所有东西你都可以随意使用,包括我的私人物品以及我这个人——这就是我对萍姨的回应,懂?”
初南一顿。
“懂了就自己进门,三秒钟内,我要看到你消失在走廊上。”
直男。
什么话最后都能被他说成命令式:三秒钟内,我要看你消失在走廊——当她是郝美人还是凶脸柯呢,竟敢用这种口气对她下命令?
只不过……
两秒钟后依着命令输了密码进门的初小姐,神色轻松,心情愉悦,眼角眉梢全是掩不住的快意。
男朋友啊,看起来主观意识极强、事事要自己把控节奏、可其实却对她千依百顺有求必应整个人整颗心都捧到她眼前的男朋友——
是她的。
不过确实是困了,早上在高速上吹了风,头到现在还有些疼,初南随便热了个牛奶,连三明治都没吃,喝完奶后,就循着上回的记忆来到纪延的房间。
很有纪队个人风格的一间房,除了床和衣柜外,几乎没有其他摆设。
床铺里有他的味道,初南累得紧,脱了衣服就躺进去,厚厚的被子一盖,温暖的气息很快就将她包裹了起来。
初南迅速坠入了梦乡。
梦中她看到了许多场景,有印象的,没印象的,乱七八糟的一堆在梦里过了一遍后,初南突然看到了十年前的那一天——
那天,也是这样的冬季,她看到自己在和吴总彻夜长谈完后,一个人在房间里呆坐了许久。
那时的自己还很年轻,身上那股子清澈的愚蠢还没褪干净,父亲刚出事时,纪延几乎就成了她生活里唯一的浮木,而她也始终牢牢地抓着这浮木。
可那夜在和母亲膝足长谈后,初南才知道,原来家里的事已经给纪家带去了太多麻烦,甚至纪叔叔为了调查爸爸的事,一直被人在背后放冷箭,就连工作都差点保不住。
“小南啊,咱连累纪家太多了。再这么下去,别说老纪,恐怕就连小延也要被拖下水啊。”
母亲疲惫的声音在静夜中不断回响,那一夜的长坐后,初南开始放开了那根被她牢牢抱住的浮木。
她的交友圈改变了。
世界那么大,人的圈子也可以那么大,美貌带来的红利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所有得知美人有难的苍蝇都忙不迭地凑上来,想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要是从前,初南肯定烦得要死,第一时间就躲在男朋友身后,让他用那张冷脸和凶巴巴的态度替她驱散所有不怀好意的热脸。
可现在,她不会再那么做了。
梦境里,那时的她和纪延不知吵过了多少回架,她看到当时的纪延因为自己跟某个早记不清名字的男生一起吃饭而生气;可画面一转,她又看到了自己顶着纪延的冷脸,笑吟吟地坐进某个追求者的车里,只因那名追求者能替她联系到公检系统里的某位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