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那雨衣人杀一个人的费用就是三十万,不论身价高低、生前风光与否,一个人被杀,其代价不过是费用三十万?
茶杯与茶碟相碰的声音轻轻响起,是一杯红茶都没喝完的初南。
她站起身:“走吧,别喝了。”
纪延:“怎么?”
“证据确凿了,还不去审审咱尊贵的钟总吗?您这拘留室再怎么舒服,到底也比不是我家的床。赶紧的,争取明天不必再来探监了。”
纪延:“……”
姑娘拿起口红,动作迅速地给自己上了个适合素颜的淡色,同时,从旁边拎起圆圆送来的衣服:“给我一分钟,马上换好。”
纪队再一次见证到初小姐的能屈能伸,是在初小姐换好衣服时——四十八秒,原打算慢慢化个妆再好好儿喷点香水的初小姐,在急着上审讯室的情况下,用四十八秒换好了一套装。
审讯室里坐着三个人:钟宝珠,小张,和李演。
审讯桌顶明晃晃的灯光打下来,照着钟宝珠一夜未阖眼的脸。
真奇怪,原来人一旦上了年纪,尊容便犹如一张薄薄的纸,不管日常再如何精心护理,夜一熬,再加上不舒心,所有时光遗留的痕迹就全迫不及待地蹦出来。
钟宝珠一夜未处理的妆花了,鱼尾纹和法令纹在灯光下冷漠地横在了脸上。不过那气势依旧撑得足。面对两名年轻的警察,钟贵妇的背脊挺得笔直,目光和法令纹一样冷硬地看着对面的警察:“该说的我都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昨天你们所谓的‘现场’,全都是姓初的那丫头编出来的……”
她对面的两名警察,小张和小李子,一人撑着一张睡眠严重不足的困顿脸。尤其那小张,困乏里还透着股熬夜加班的烦躁,没等钟宝珠话说完,他不耐烦地“嘁”了声:“行了,没人想听你在这多废话。现在证据都齐全了,看一眼,”他将一份笔录扔到桌上,态度不佳地冲着钟宝珠一抬下巴,“没问题的话就签字,让律师准备准备。”
什么东西?
钟宝珠一愕:“什么意思?”
钟宝珠原本还以为他们打算重复昨天的问话,哪知这一大早就仿佛急着要回家的警察话一出,直接把她给整懵了。
密密麻麻又缭乱不堪的字迹搁眼前,钟宝珠一个字也辨不清。
可眼前这两名阖该像昨天一样审问她的刑警,一个满脸不耐急着下班,一个又青涩得像是个刚进警局的、对一切都认真得可笑的小实习生,看起来完全没有再审人的打算。
怎么回事?!
第71章
此时初南就站在审讯室外头, 跟着旁边的纪队长一起,透过审讯室玻璃看着里头的动静。
五分钟前还在队长面前拍胸脯保证任务能完成的小李子,此时摇身一变, 变成了个多说两句话都能脸红的小实习生。
而向来办事周正的小张则揣了满脸消极怠工式的不耐,连话也懒得和钟宝珠多说一句。
就见他边揉着眼, 一边对小实习生吩咐道:“让她把笔录给我看了, 没问题的话签个字, 今天就到这——妈的, 审了那姓王的一整晚,你说这些收钱杀人的……”
话说到这,小张讽刺地剜了钟宝珠一眼:“随便一逗, 就跟个变态狂似的, 迫不及待把所有的杀人历程全分享了, 害老子跟着他记了整整一晚上!”
钟宝珠狐疑的面色在听到“姓王”和“收钱杀人”时,微微一变。
不过很快,她又按捺着情绪镇定了下来——
不,不能上当。
昨天是怎么进局子的她记得清清楚楚,毕竟才刚被骗过,这几年过得再怎么养尊处优,那也不代表她老人家就是个傻子:“什么姓王的姓李的?你们警察现在审人,就靠着编故事写小说了?”
“哈!”小张却好像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行,我编故事!我写小说!”
他点点头, 和旁边的“小实习生”交换了记意味深长的目光:刚刚钟宝珠在听到“姓王的”时有明显反应,不过那反应很快就被她压抑了下去, 这足以说明,“姓王的”这条线确实有问题。
郝美人查到的线索, 对头了。
小张的话也不知是对着钟宝珠还是对着李演,话里话外全是不屑的冷漠:“还装着呢,整得跟谁不知道她那三十万怎么花出去的似的。”
李演不太好意思地笑笑,尴尬地摸了摸鼻头,看起来既纯良无害,又有种当面撕了人脸皮时的尴尬:“那个……钟总,我们昨晚刚审完了王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