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阑舟难得地张了张嘴,想要劝慰几句,却又被巫辰打断。
“楚阑舟,其实自始自终我都对你没有敌意,甚至……”巫辰语速极快,飞快的略过了之后的话没让楚阑舟听清,“我们能预测术,却并不会决定术的命途。”
“这是他自己选的路,否则他一个术士,想要明哲保身自然容易,他既然决心踏入尘世。自那一刻起,命星就发生了偏移。他是如此,多年之后,我亦然走了同一条道路,这便是术的报应。”
巫辰,也就是玄星阁阁主口吐鲜血,捏碎了手中的骰子。
“巫辰,你想做什么?你当初让我答应你一件事,是什么事情?”
楚阑舟察觉到对面人的险境,用魔力感知进了手中黑骰,想要探知具体情形。
可她失败了。
这骰子只不过是一对传讯法器,被人单方面切断联系,这边的骰子也会失去原有的功能。
骰子不再旋转,而是轻飘飘倒在地上,荒境寂寥无人,只传来巫辰最后一句断断续续的声音。
“你日后会明白的,楚阑舟。”
“巫柳当时在既定的死局里,留下了一线生机,我效仿了他的路,也想要掰回一局。”
……
轰隆!轰隆隆!轰隆隆!!
平地接连响起一声声雷声,闪电划破天空,照亮了执法阁台前的白玉阶梯。
“反贼已经认罪!”
“这两人引煞气入关罪无可恕,理应受天道惩戒!”
“请掌门严惩反贼,抚慰民心!”
世家们气昂昂站在高台,与台下那被羁押之人对峙。
穆家家主被自己培养的爪牙簇拥在中间,甚至早已压过了掌门的气势。
但在场没有一个人动。
掌门没有,端坐在上首的各世家也没有,宴家代家主原本想遛,奈何视线鼓溜溜一转发现周围其他家主都没离开,就悄悄的挪了回去。
巫家弟子上前,低声询问家主:“不用回避吗?”
巫家从不涉足凡尘俗世,是以在这种重新规划世家格局的时候,理应回避,避免沾染因果反噬己身。
可巫家家主的视线甚至没有从巫柳身上离开,闻言也只是摇了摇头感叹了一句:“还是太急。”
巫家那弟子不明白家主话语间的含义,不过他们巫家最习惯的就是长辈不说准话搞猜谜,闻言便退到一边,不再言语了。
果然,眼看上五家无动于衷,穆家家主终于开了口:“贼人既已伏诛,不如早点解决,腾出时间用来商讨应对煞气的法子。掌门,你看如何?”
掌门摇了摇扇子,道:“我看还是缺了点证据。”
穆家家主微微皱眉,很快就有小世家的爪牙替她将话说了出来。
“犯人早已亲口承认,还要什么证据?掌门莫不是想包庇反贼?”
“呵……”秦星原没有忍住,笑出了声。
世家人恼羞成怒,仗着有穆家人撑腰也变得不管不顾起来:“你笑什么?难道你也是他们的同党?”
秦星原没有说话,穆家家主倒是替他说了句话:“秦家主当然没有此意,我们上五家皆视煞气如洪水猛兽,自然不屑于与这种反贼为伍。”
给一个棒子打一个甜枣,算是穆家惯会用的拉拢人心的手段了。
秦星原懒得理会这种手段,抬手将刀取了用丝绢擦拭起来。
这把刀上还沾着上一个被他手刃的世家的血,小世家们一看见他这把刀,就能想起他刚才做过了什么,一时间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穆家家主被堵了回去,脸色沉了下来。
掌门面带微笑,终于肯站了出来:“自然,断案要讲究证据。”
他的视线扫过台上神情各异的众人,展开了手中折扇:“而恰好,我们念虚宗查到了点东西。”
轰隆隆!
一连串爆裂般的雷声轰然炸响在人们耳畔。
众人这才发现。
雷声好像越来越响了。
天际外雷声连绵不绝,几乎连成了鼓点。
在雷声正中,站着一个人。
明明没有下雨,他却还撑着伞,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每走一步都十分艰难。
是刚刚那个执法阁的小弟子薛子林。
刚刚才被掌门点过名,在场人都知道这人是谁,纷纷窃窃私语起来。有些人甚至走到了掌门身边,低声询问道:“掌门,您这是在干什么啊?”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次的雷来的极不寻常,现在结合形式再看,恐怕和掌门脱不开关系。
在修真界,雷无非就两种,一种是自然而然的气象变化,另外一种则是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