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君安发疯发得也很有条理,娃娃的摆放顺序齐整,分门别类,里面的人还挺多。
楚阑舟胆眼扫过,发现里面很多都是修真界颇有名望的大前辈。
还有一个小人,胸前写着宴……
不行,眼睛好痛。
要看不下去了。
楚阑舟狠狠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看到宴君安正从储物戒里拿了一个瓶子和一把银针,然后一把将银针塞进了瓶子里。
浸泡片刻后,他又将银针拿了出来。
楚阑舟眼睁睁看见银针带出不明成分的粘稠液体,滴落在床单上,瞬间就被腐蚀出一个个小洞。
嘶——
楚阑舟倒抽了一口冷气。
从宴君安的动作中就可以看出他的倾向,里面有几个人物被他重点照顾了,比旁的人偶身上多了好几个银针。
楚阑舟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却还是默默记住了那几个人名。
要不然……
还是找机会干掉吧。
得再加一个人。
想起来宴君安曾经给自己下的那个情蛊,还有今日目睹的这一场巫蛊之术,楚阑舟下了决定。
——一定要把那位祸害宴君安的巫人杀了。
这都教了些什么玩意儿?楚阑舟觉得眼睛连着脑仁都一起疼了起来。
上面的笑声骤然停了。
楚阑舟意识到什么,慢慢抬起头。
头顶,宴君安嘴角扯出夸张的弧度,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饶是楚阑舟见到此种情景都没忍住打了个寒颤。
宴君安却一点都不为她的惊讶恼怒,他只是面带微笑,笑着对楚阑舟道:“阑舟,早安。”
这是不想装了吗?
楚阑舟大抵是知道宴君安的真实个性可能不如他表露出的那般,会有些出格,却不知道他背地里居然是这个模样。
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就是有点……新奇?
楚阑舟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看法,虽然尚未结契,但她内心还是将宴君安视作自己结契伴侣的。
楚苑虽然终其一生都并未寻得伴侣,但他性情风流,平日酷爱参与旁的修士的八卦秘闻,积攒了许多理论知识,也时常会拿它们教育幼时的楚阑舟。
就比如——“爱一个人,就要学会接纳那个人的全部,无论优点,还是缺点。”
稚气未脱的楚苑一本正经教育尚在咿呀学语的楚阑舟。
楚阑舟:“咯咯,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咳咳。
虽然过程十分曲折,但好歹让楚阑舟学会了不少与伴侣相处的道理。
楚阑舟微微扫了旁边那些人偶一眼,试图让自己适应它们的存在。
但……
这怎么把悟道子都写上了?!
楚阑舟看着小小傀儡身上显著多余其他人的嶙峋瘢痕,还是觉得眼睛好痛。
宴君安不是一直掩饰的很好吗?为何今日忽然转了性子?
楚阑舟实在想不明白,打算悄悄呼唤系统。
没有回应。
的确如此,宴君安如今只着了里衫,身上还布满了自己昨夜忍痛留下来的抓痕,按照系统的屏蔽限制,是看不到现在的场景的。
眼看宴君安看向自己,楚阑舟吞了吞口水,打算说话。
宴君安却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
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像是在安慰:“你不要怕,你不要怕……”
他的动作极尽温柔,楚阑舟也跟着放松下来。
可他的下一句话,却让楚阑舟遍体生寒。
宴君安声音放得很轻,手指慢慢抚开她额前的碎发:“……你很快就不会记得了。”
楚阑舟看着他拿起那个瓶子冲着自己伸来,瓶口微微摇晃,像是随时都会倾倒在自己身上。
楚阑舟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无数回忆自脑中轰然炸开。
——“折了你的剑,我就允许你下山。”
——“师姐,你好狼狈啊,宗门里所有人都说你是疯子,从没有人相信过你……”
——“楚家?现在整个楚家也就只剩下一个孤女,还成了魔修,能成什么气候……”
——“秦星原不会见你,看你的样子,谁敢和你站在一处?”
——“啊呀呀,真是个悲剧,可那怎么能怪我呢?要怪也只能怪楚家信错了人,都是活该……啊啊啊啊啊啊!”
——“宿主,你的终局,是被宴君安穿心而死。”
旧日那些不堪的回忆席卷过她的全身,不甘和愤懑溢满了她的心脏,等楚阑舟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骑在了宴君安的身上。
宴君安被她打的侧过脸去,药瓶也被打落在了床上,里面的药液洒落,腐蚀出一块硕大的孔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