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费一张符。
这一沓黄纸需要三枚低等灵石才能买到,但这属于掌门私用,不在乾明派的报销范围内,可以说服玉迎蹊报账时把它一并报上去……
心里的念头只转了一个来回就被宴君安的动作打断。
宴仙君皱着眉,他做了太多年的念虚宗仙君,此时也打扮得洁净雅致,不染半点凡尘。
哪怕是在做这种事情,他的眉头轻轻皱着,表情肃穆淡定,不像是在案前亲吻楚阑舟,倒像是在他那剑阁与人讲经论道。
可楚阑舟却能读懂他此时的真实情绪。
楚阑舟眼眸带笑,盯着宴君安藏在发丝之后的红透了的耳尖。
这表明仙君如今很羞涩,而且就快受不住了。
果然不出楚阑舟所料,耳畔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
“闭眼。”
楚阑舟勾了勾唇角,甚至将眼睛瞪大了些。
可她注定不能如愿再看到宴仙君的脸,因为伴随那声叹气之后,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那只手小心翼翼,却又不由分说地拢上了她的眼睛。
正如楚阑舟了解宴君安那般,宴君安也最了解楚阑舟。
要是能听他的话,那楚阑舟就不是楚阑舟了。
正如此时,哪怕被遮蔽了双眸,宴君安依旧能够感受到楚阑舟的睫羽如同蝴蝶般在他的手心震颤着,宴君安几乎不用去想脑中就自然而然浮现出了楚阑舟的表情。
那双眼眸现在一定藏着狡黠的笑意,像狐狸,或者像一只猫。
一只软软的,耳朵溜圆的小狸花猫。她的身量太小,刚好够被他拢在手心里,藏起来,藏到无人能知晓的角落里。
阴暗的心思早就在一年年的等待里萌生出了可怕的参天大树,可宴君安知晓,这并非楚阑舟所愿。
于是,宴仙君只能按耐住所有妄念,忧心忡忡地在楚阑舟的唇上浅浅落下一吻。
“阑舟,我只是担忧。”
“担忧什么?”
宴君安没有回答,他只是通红着耳尖,无言加深了力度。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燃着的灯火噼啪一声炸开,一点燃尽的火红烛芯落在蜡油之上,猝然散开,再也瞧不见了。
……
“掌门。”玉迎蹊推门而入,就像是完全没有看出二人之间旖旎的氛围,提醒道,“隐元修士那边已经安排妥当了。”
楚阑舟目光游离,半晌后默默开口:“知道了。”
美色果真误事,折腾着许久,她居然一张符箓都没写完。
楚阑舟抓紧时间,拿着朱砂笔龙飞凤舞写了一行字,叠完之后随手就放了出去。
“走吧。”
……
虽说是因为巫柳从中作梗导致第一次宴席没有举行成功,但总归是他们认错了人,于情于理都该给这位隐元修士补一场宴席。
巫柳带来的乌泱泱那群人早就回了金船,没有他们衬托,这次宴席显得精简了不少,但人着实也不少了。
楚阑舟身为掌门坐主位,隐元修士坐在左上首,宴君安宴梦川坐右上首,穆家兄妹一并坐在他们身后。其余本宗门那些长老玉迎蹊也都给他们安排了席位。
还有……
楚阑舟看着堂上额上的那朵娇艳至极的芍药,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
穆家也不知是从哪儿得知的乾明派与浮花盟关系密切,偏就认准了盟主让盟主给他们二人说亲。
这盟主体质不行,醒的比穆家兄妹还要晚一些,听说还是多亏了穆愿心指路,才能教乾明派弟子于金船杂货舱找到烂醉如泥的盟主。
此时这人不知道又在院子哪处找了一朵花戴在鬓角,浑身还擦着浓香,骚气到让楚阑舟觉得辣眼睛。
因为浮花盟盟主之前的言语,让楚阑舟对此人的印象极差。
眼看他又要上前找自己敬酒,楚阑舟头疼得很,将视线放在了一旁默默坐着的隐元居士身上。
可能之前仙酿事件给他带来的阴影太深,隐元修士不愿饮酒,玉迎蹊给他换的是乾明派备好的湄潭俊。
而此时,他正死死捏着手里的茶杯,目呲欲裂:“他为何在此?”
宴席虽然吵闹,但赖不住他就坐在最显眼的地方,这一嗓子让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得朝他看去。
楚阑舟皱了皱眉正想开口。
巫柳却先她一步打断了她的话。
巫柳微微一笑,压根没有起身,只是抬手举了举酒杯,看上去散漫至极:“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阁下这样挂念小生,让小生实在感动。”
他此话说得暧昧不清,将隐元居士的质问歪曲到这种地步,楚阑舟回头去看隐元修士的反应,果然看到他的整张脸都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