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穆纤鸿原本通红的脸血色褪去,只余一片惨白。
楚阑舟魔尊的身份暂且不提,哪怕她以林束的身份活动也是乾明派的掌门。
可穆纤鸿又能算个什么东西?
受制于人勉强活到成年,哪怕靠着自己的努力脱离的药人身份依旧处于困境之中。
他与楚阑舟,有着云泥之别。
楚阑舟看着穆纤鸿死咬着唇上溢出的血色,眼底是一片漠然。
不过是个小辈。
楚阑舟死的时候这人还没出生,虽说是穆家人,也无实权,穆家那些恶事好事都由不得他。
不过是占着个和宴君安相同的药人身份,楚阑舟当时才会顺手帮他一把。
她当初在小秘境对他说不可说出她身份可不是口头警告,而是一道禁咒。依照她对他修为的压制,若是他起了穆家说出她身份的心思,便会爆体而亡。
不过他此时还活着,说明他好歹遵守了他的诺言。
穆纤鸿的反应甚至没能在她的眼中留住一时半刻,楚阑舟轻轻抚过怀里的狐狸皮毛,有些弄不懂为何原本顺滑毛毛忽然膨开了许多,而后又安静下来。
但她还是耐心极好地给狐狸梳理身上的毛发,将所有毛毛都梳顺,顺口对身旁的玉迎蹊道:“走了。”
……
楚阑舟去见了巫柳。
此人分明身在狱中,他却表现的像是在与人宴饮,十分悠闲,手里甚至不知从何处捧来了一壶酒,正在细细品茗着。
察觉到有人靠近,他颇为潇洒地一甩衣袖,将酒杯放到眼前,对准来人举了举:“有贵客前来,在下有失远迎啊。”
楚阑舟看着在监牢过得十分滋润的巫柳,默默将视线转移到了一旁躲在角落不敢出来的木灵身上。
木灵小姑娘手里还抓着一颗糖,对上楚阑舟的目光吓得又缩到了玉迎蹊身后,再也不敢冒出头了。
玉迎蹊也看明白了眼下的场景,忙不迭就要向楚阑舟道歉:“掌门,对不……”
“不是你的错。”楚阑舟揉了揉眉心,打断了玉迎蹊的自我检讨。
贿赂那么小的小姑娘,他居然也能做得出手。
她仔仔细细打量了巫柳一眼:“你到底来干什么的。”
巫柳看上去十分委屈:“小生只是途径此处,看到这里热闹,所以过来清修的。”
楚阑舟默默听完他的胡言乱语,毫不犹豫便转身离开。
“等一等。”
楚阑舟停下脚步,转身望向巫柳。
巫柳舔了舔嘴唇,冲着楚阑舟抛了一个媚眼:“小生饿了。”
楚阑舟将头转了回来,并不理会他的言语,接着往前出口走去。
都是早已辟谷了的修士,怎么可能会产生饥饿这种情绪。
“诶~掌门可真是性急。”巫柳眼看楚阑舟离开,嘴角笑意愈深,“掌门满足了在下的小小心愿,在下便将来意告诉掌门啊。”
楚阑舟头也不回,走出了监牢。
……
身为掌门,尽管有个好用的玉迎蹊帮忙分担事物,但她毕竟权限不够,很多事情都需要楚阑舟亲手处理处理。
往日这个时候为了避嫌,宴君安从来不会靠近自己,今日却不同。
楚阑舟揽着怀里死沉死沉的狐狸,手上的毛笔没把握好力道,在纸上晕出一片似血般的红痕。
符箓涂鸦早就没有了原有的功能,她默默将这张符箓揉成一团,扔进了纸篓里。
而在纸篓之中,早就不知道堆积了多少这样的纸团。
可以见得,她在此前换了多少张。
罪魁祸首就趴在她的怀里,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做了错事,耳朵紧张地背到了脑后,但四爪依旧抱着楚阑舟,死活不肯撒手。
楚阑舟重重叹了一口气,放了笔:“到底怎么了?”
怀里的小狐狸没有开口,只是委屈地将自己的脑袋往楚阑舟的怀里塞了塞。
这是在装不明白了。
师兄向来都是淡漠自持的模样,还从未见过他如此使小性子的样子。
楚阑舟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有些头疼,又叫了一声:“师兄。”
这一次她的语调有点凶。
小狐狸顿了顿,不情不愿地从楚阑舟怀里走了下去。
没了怀里的重物阻碍,楚阑舟执起笔,打算绘完符箓。
可她并没有如愿。
冷香萦满鼻尖,楚阑舟只察觉到身后气息不断加深,宴仙君的发丝垂落她的耳畔,激起一阵酥酥麻麻的痒。
楚阑舟瞪大了眼睛,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堵住了唇。
朱砂笔重重落在案前,笔尖朱砂晕出,染红了上好的黄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