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铎听了这话,脸都气的铁青,指着他怒道:“方维,你包藏祸心,构图凶逆,谗言蒙蔽圣上和娘娘。天下大事,就要毁在你这种阉竖的手中!”
方维并不动怒,转向跪着的太子,温言道:“太子殿下,皇后娘娘已经有了吩咐,还请……”双手就去扶太子起来。
王铎伸出手来,将他的手半途截住了,冷冷地说道:“方维,你的祸心,昭然若揭。今日我等守在这里,便是等一个公道,看谁想怂恿圣上娘娘,废长立幼。”
方维脸色变了,退了一步,抱着胳膊说道:“王大人何出此言。方维一片忠心,天日可表,日月可鉴,怎容大人污言构陷。”
王铎冷笑道:“你倒是很狡猾机变,怪不得娘娘都被你给蒙蔽了。”他挥一挥手,几个持刀剑的武士过来,将方维和两个下属围在中间,火把几乎堵在他的脸上:“仗节死义,怕是就在今日了。清君侧,诛奸邪,刻不容缓。”
城楼上的兵士见到这情形,也慌了,高声叫道:“不要动!再动放箭了!”
方维转头高声喝道:“不要放箭!太子殿下在此!”
他被火一晃,背后的伤口又剧痛起来,他咬牙强忍着,叫道:“王大人,你想要君胁上?”又转向太子:“殿下,想想《孝经》里的话,要君者无上,非孝者无亲。此大乱之道也。”
太子低着头跪着,并不答话。方维抬起头来,火把正照着他的眼睛,他将脸转到一边:“你说我要怂恿废长立幼,可有证据?”
忽然有个熟悉的声音从外面透进来,“我就是证据。”
纪司房穿着一件大红色暗花纱贴里,施施然地走到他前面:“我亲耳听见你在密谋储君之事。你派你的小儿子郑祥出了城,请裕王赶到这里。这不是谋大逆又是什么?”
方维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你在说什么瞎话?什么裕王?我怎么不知道?”
纪司房冷笑道:“方公公,你这个人,我很佩服。嘴上的工夫确实了得,天塌下来人都砸扁了,嘴还是硬的。”
方维不怒反笑:“纪公公,你跟我不睦也就罢了,拿这样大的事贼喊捉贼,无中生有,也难为你了。”
纪司房气的发抖,叫道:“你……”便扬起手来,对着方维的脸打下去。
忽然空中传来一声尖厉的呼啸,一支利箭破空而来,从纪司房的手掌贯穿而过。
那一箭势大力沉,纪司房被带得倒在地下,惨叫着打滚。
事出突然,众人都惊得呆了。一匹黑色的骏马驮着一名持弓的武将,从远处急速飞奔过来,在人群前方勒转马头。马长嘶了一声,便停下了。
那人穿着金盔金甲,在火把的照耀下灿然夺目。他跳下来,将弓扔到一边,又从腰间抽出一把刀来指着纪司房,冷冷地问道:“你算什么东西?”
方维只觉得心快从胸腔里跳了出来,深吸了一口气,微笑道:“高公公,你可算来了。”
高俭点点头,见纪司房的血在地上流了一滩,已经爬不起来,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纪司房大声号叫道:“你到底是谁?”
高俭摇头道:“就凭你,也配问我的名讳。”
王铎见了他这一身打扮,心中一震,正在思索中,后面又是哒哒一阵马蹄声,来了两匹好马,也在他们跟前停住了。马上跳下来两个少年,一左一右拉着方维叫道:“干爹,没事吧?”
方维笑道:“好孩子,我没事。”
纪司房见了郑祥,忽然有如救兵到来,指着他叫道:“就是他,他是方维的干儿子,方维就是派他去的裕王府!”
人群耸动起来。王铎往后看了一眼,暗夜里看不清什么,远处只勉强看见灰尘飞扬,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马。
太子站起身来,脸色苍白。郑祥笑道:“什么裕王府,我听都没听过,我是奉令进了宫,觐见过太后娘娘。”
纪司房挣扎着站起身来,狂躁地叫道:“你胡说,你撒谎,我亲耳听到你们密谋……”
他的话突然停住了,胸前一阵尖锐的刺痛,他低头看去,看见刀尖从自己的胸膛穿了出来,上面兀自滴着鲜血。
方谨和郑祥吓得瞠目结舌。高俭后退半步,将刀一收,血从伤口中喷溅出半人多高,染红了一大片。纪司房的尸体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人群惊叫出声,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王铎勉强定了定神,问道:“你到底是谁?纪公公是乾清宫的人。”
高俭冷笑道:“他可有离宫的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