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下子愣住了,看里面林林总总的东西,脸都热得发红:“这……”
他笑道:“都是别人送的。其实……宫里头这样的狎具很多,结了对食的,也弄这些,有专门的铺子供货。”他拿起一件:“两边用牛皮带子紧紧地系在腰上,里头也能灌热水封住。他们说,跟真的差不多。”
他说得十分认真,并无调笑之意。她也小心地将它拿了起来,放在手里打量了一圈,微笑道:“做得真精致。应该挺好用的。”
他很高兴:“喜欢这个?那我练一练。”
她笑道:“其实……我也能用。你记不记得……”
他猛然站了起来,东西就脱手掉在床上。卢玉贞将它收回原处,笑微微地跟他对视。
他慌乱地摇头:“不行不行,一辈子也别想。”站起身来大踏步走了出去。
她追了出来,牵着他的手笑道:“那就不要,没什么要紧。”
方维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忽然胡掌家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她就笑道:“大人,我正好去四娘铺子那里看嫁衣,就不陪你了。”
华灯初上,方维坐着轿子到了黄淮的府邸。下人引着他进了书房,他就跪下叩头道:“拜见督公。”
黄淮正在书案前埋头写字,摆摆手让他坐了,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刚回来,估计也有些消息了。内官监掌印的事,你怎么看?”
方维见他脸色有些急躁,思量了一下,答道:“曹公公资历老,安排到内官监并无不当之处。”
黄淮笑了一声,又问:“你在昌平也算是提着脑袋过来的,心里就没有想头?”
方维道:“人人都想向上走,小人自然不例外。只是没有胜算,也就罢了。督公原来也说过,我是个小富即安的性子。”
黄淮将一支湖笔扔在纸上,墨往里渗透,洇成一团黑色的大洞。“我隐约提了你的名字,圣上模棱两可,说你能干,只是年资尚浅。我想着宁六在广东,山高皇帝远,来不及。原来兴献王府的人,也没什么太合适的。”
方维道:“内官监掌木、瓦、石、土等十作,是宫中二十四衙门第一肥缺。宫里想要这个位置的人,有如过江之鲫。陈公公自然不会放手。他到底是司礼监掌印,人事调派,总也越不过去。”
黄淮冷笑道:“当日力劝我步步紧逼的是你,如今倒是碰了壁就缩回来了?须知开弓没有回头箭。”
方维听他语气不善,斟酌了一下措辞,正色道:“督公莫急,我心里想着,咱们打仗要的是通盘皆胜,这一城一地的得失,不算什么。”
黄淮背着手走了走,站在窗前叹了口气道:“咱们倒是把声势做起来了,回头让他摘了果子,实在不甘心。”
方维看面前用青花瓷盘盛了些枇杷,便拿起一只来,微笑道:“这果子轮到谁吃,也难说得很。曹公公不是还没摘到么。”
黄淮道:“已经拟了文书,过两天就要送去盖印了。”
方维笑道:“就算摘到了,也让他吃不到。”
黄淮猛然回过头来:“你……”
方维道:“他原是小人的上司。我在神宫监伺候他多年,知道些别人不知道的。”
黄淮眼睛里精光大盛,急急地在椅子上坐下来:“快说。”
方维道:“曹公公这人,吃喝嫖赌都有一套,私德有亏。他与外头香铺油铺,有往来私账。”
黄淮有点失望,摆一摆手:“这算什么,哪个掌印也有这事,至于外面的油水,也不必提了,都是细枝末节,动不了他。”
方维沉默了一会,又道:“小人原是神宫监管洒扫先帝神主牌位的。这些牌位,都是紫檀木精工打造,防虫蛀霉变。两年前,仁宗皇帝的牌位,从中间裂了一道。小人当日发现了,上报给他。他怕报上去怪罪,就让我用紫檀粉和着胶水填补了一下,外表看不出来。今年雨水大,怕是裂缝更明显了。”
黄淮将茶杯顿在桌上:“你为何不早说。”
方维道:“若是拿着此事做文章,曹公公一定猜得到是我告发的。断人衣食,犹如杀人父母。”
黄淮想了想道:“要找个温和的说辞,将神主牌位都验看一遍。你无需太担忧,我自与蓝道长商量就是。”
方维道:“督公智算无双,小人一切都听您的。”
黄淮思量了一遍,很是满意,用手在膝盖上敲了敲:“弄下他来,我再保举你,胜算就有八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