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摆手,弓箭手将弓弦拉满, 密集的一层箭雨齐射。
塔顶位置过高, 一轮齐射没有 几支箭射到周仪景面前。第二轮时弓箭手们调整了位置, 射出去的箭矢位置更高,光看数量完全能将周仪景扎成刺猬。
但他仍旧没动, 只是袖手注视对面悬空的海棠醉——二轮齐射箭矢刚靠近他, 就被一层无形的元气屏障弹开, 反弹回来的箭矢反而射伤了不少士兵!
周仪景根本不在意塔下那群士兵。
凡人于他不过蝼蚁, 他连修真界里的修士都有三分之二看不上,更不可能多分视线给凡人。正是因为眼里完全没有对方, 所以才不会主动伤害对方。
他向海棠醉招手, 绯红长剑迟疑的靠近, 绕着他打圈。
见海棠醉仍旧不肯来自己手上, 周仪景也不着急。他已经打碎了抑灵剑鞘, 以海棠醉和周扶光之间的联系,她只要心念一动就能召回海棠醉。
一把剑而已, 这把剑本就应该在周扶光手上。
哪怕周扶光不召剑, 下次见面, 周仪景也会把海棠醉还给她。
比起一把灵剑,周仪景却发现了更有意思的东西——这座塔的塔底连通着大梁龙脉, 隐约散发出一种令人心跳加速的危险气息。
他顺着罗预塔的阶梯,闲庭信步往下走, 每次迈出去的看似只有一步,但每步却都缩地成寸,眨眼间便从塔顶走到塔底的最后一层。
塔底最后一层在地底,整个空间空空荡荡,地面用鲜血画着复杂粗狂的符文。那些符文线条组合在一起,结构间有着凡人无法理解的知识,就连周仪景,在多看了几眼后,也感觉到几分头痛。
他术法课成绩不太好,最高只拿过乙等上的成绩。
空气中若有若无血液的腥甜气味,刺激得周仪景眼皮轻跳。
他看向血色阵法中心,最重要的阵眼上,宁学穿一身隆重的青衣,两手抱握胸前,脸色苍白而平静。而在另外几个阵眼上,则躺着数名炼气士——他们神色大多惊恐得有点扭曲,身上数道伤口,死于血流而竭。
宁学睁开眼,他的眼球完全变成了赤红色,红得仿佛要滴血,和他过于平静的神色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对比。
在他睁眼的瞬间,地面那些血红色的符文发出微微亮光,亮光转瞬间变得刺眼,一股无形的气场铺展开!
这些发生得太快,快到周仪景想迅速撤退都没来得及实施。
空气中压力倍增,他只是稍微运行元气召唤春汛,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迫脊背,刚飞起来一点又摔下去,被硬生生压出一口血来。
在周仪景吐血的同时,坐在阵眼上的宁学也呕了一口血,原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他用衣袖擦了擦自己唇角的血迹,微笑:“你不必白费力气了,此乃星桥铁锁阵,修为越高的修士进入其中,所受到的压制就会越强。”
“你若不动用元气倒还好,但一动元气,必遭十倍反噬。”
周仪景额角抽动两下,怒极反笑,“星桥铁锁阵……妈的,死老头你发什么癫?和我同归于尽对你有屁的好处?”
他虽然术法课成绩一般,但也在杂闻里听过一点星桥铁锁阵的记载。
这个阵法的具体内容,即使是剑阁也没有记载。是北洲一个古老隐世宗门用来隔绝外界的秘法,入阵者修为越高所受压制越强。若在阵中动用元气和术法则会遭到十倍反噬,所用力量越强遭到的反噬力量就越强。
所以在这个阵中,修为越低者越是轻松,若是普通人则两相抵消不会有任何感觉。
但这个阵法对布阵者和祭品要求都奇高,先不说那些稀奇古怪又珍贵的祭品大梁国库里有没有,光是宁学本人就不太符合布阵者的要求。
看他苍白虚弱的神色,不难猜出宁学是在勉强支撑这个阵法。
周仪景对这个阵法的了解虽然有限,但他学过一些类似的禁忌阵法,这种阵法,一旦布阵者无法完全满足阵眼的需求,最终结局都是被阵法反噬魂飞魄散。
“好处吗?我确实有好处,只是没有必要和周公子说。”宁学微笑,“换个角度来想,出身天下剑道终点的嘉陵剑阁,周公子必然十分骄傲,出了剑阁后所遇到的其他人,在你眼里也与蝼蚁猪狗无甚区别。”
“能让这样自负的天之骄子折在我手里,这难道不是很有趣的事情吗?”
周仪景:“妈的死老头,上善宫管你叫毒夫还真是没叫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