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庭禄目视前方地走着,看也不看,可脸色很不好看。他如今就像是被架空的权臣,欺君之罪这么大的事他竟毫无头绪。萧恒显然是将温檐膝下的那些烂帐算在了他的头上!
出了宫门上了马车就道,“去刑部大牢!”
另一厢。
萧岚回了颐园,府里的管事递来了消息,说是有个妇人带着瘦弱的小公子在府门前跪了一日,央求能见萧岚一面。
管事的记着这个妇人,曾在府门前将驸马爷带走了。管事虽不知驸马爷为何犯下如此重罪,但念在过去相处的日子里驸马爷对殿下好的没话说,就替这对母子走了一趟。
“殿下,罪妇想求您将这个交给刑部。”高氏颤颤巍巍的交出一个锦盒,里头的东西是魏瑾交代的,务必要她通过萧岚交给刑部。
侄儿入狱后,她就去了刑部公府,门房的一听她是罪籍,二话不说就将他们母子赶了出来。
管事欲捧给殿下。
萧岚没收,“我带你进刑部,你亲自交给侍郎姚大人。”
高氏愣了片刻,她不懂缘由,是以不知这意味着什么。
但韩元是读了书的,即刻就体会萧岚的好意了,忙拉着母亲谢恩,心里也在期待着,殿下是记挂着表哥的。
三人去了刑部公府,恰好,萧岚遇上了从里头出来的温庭里,他脸色很不好,身旁跟随的刑部主薄赔笑着说好话。
“温相爷赎罪,实在是小人没这个权利,还请您千万别和小人计较......”
见了萧岚,刑部的主簿神情窘迫,温庭禄则是气咻咻地径直离去,连礼仪都省去了。刑部的主簿可没这个胆子,忙行参礼,“参加公主殿下。”
“带他们去见姚大人。”萧岚指了指高氏母子。
刑部的主簿应下,侧身示意二人跟着自己。
高氏犹豫了片刻,“殿下,我能见见他吗?”
韩氏拉了拉她的衣袖,低声道:“母亲,这不和规矩,莫要让殿下为难。”他们是罪籍,是没有资格见刑部大牢里的人,能见刑部侍郎,已是萧岚殿下开了恩。
高氏即刻告罪赔礼致歉。
刑部大牢前朝就存在了,萧岚走在森长阴冷的走廊里,腐朽的血腥气和锈气在空气中飘荡。大抵是这里要了许许多多人的命,越往里头头,无端觉得每一步都仿若踩在血琳琳的尸体上。
“殿下,不能久留,小人去前头拐弯处等候。”
驸马爷是欺君之罪,没有皇上的圣旨或是口谕,任何人都不能见。
就在方才,狱卒长苦哈哈地拦着相爷温大人不让进,没想到前脚人走了,后脚萧岚殿下又来了。他以为又来了一尊佛,心中叫苦不迭,正愁着怎么把人给高高兴兴地哄走,他可不想一日之间得罪两尊佛。
熟料,刑部侍郎姚大人竟同意了。
可到底是欺君之罪,就算是萧岚殿下也不能就留,狱卒长的为难,萧岚都是明白的,她点点头,又让翠竹塞给对方一包碎银子,翠竹和狱卒长走远了。
锈迹斑斑的铁栏杆上落了新铜大锁,里头的地面纤尘不染,靠近牢房门的角落上堆积了一些灰圾,草木或是纸布之类的,看得出是日日都有清扫。
男人一身白色的囚衣,墨色长裤,腰束扎的一丝不苟,他背脊如松,静默地坐在圆跪蒲上,手持狼毫笔在案上的白纸上写着什么。似是知道来人,但依旧坐的纹丝不动,犹如一座万年巍峨不动的荒山。
他瘦了,下颚冒了些许胡渣,俊逸侧脸像是沉淀了许许多多的沧桑。
他也黒了,可矜贵的气息不减,反而添了几抹百折不饶地韧劲。
想到这,萧岚不禁心田酸涩,他一直都是那么的百折不挠。
“高舅母和韩元表弟来了,在姚大人的公房里。”
纸上畅通无阻的笔触似乎凝固住,男人缓缓侧头看来,深邃多情的桃花眸连连眨了几回,似乎在确认了什么,之后他的视线就如被粘住一般,不得动弹。
笔触的墨迹渐渐晕染了一片。
萧岚避开那道令她着迷的眸光,“在写什么?”
魏瑾神思回笼,意识到眼前的萧岚不是梦境,而是现实,他既欣喜又窘迫。欣喜的是萧岚终于来了,窘迫他现在的模样一定很狼狈。魏瑾回看案上的字迹,将狼毫笔搁在架上,把纸张拿起来走到栏杆边,“岚儿要看吗?”
萧岚摇头,“不看。”
魏瑾放下纸张,立在锈迹斑斑地铁栏前深深地看着她,“岚儿,高舅母和韩元表弟虽知情,可也是在几年之后才晓得的。”
萧岚心知他放不下外祖父家的人,宽慰道:“来的路上我和他们说过了,如果官差官起来就说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