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词:“其他呢其他呢?没有别的了?”
下学,太阳已经升到天空最高处,光芒毒辣刺眼,排排浓密的树荫下,许词跟陈庭樾正在打道回府的路上。
许词在前面踢着石子,陈庭樾的目光便似有若无的黏在他后背上。
那是他自己都难以察觉的欲望。
陈庭樾的眸子沉沉的看着许词的头顶,声音轻而稳:“没有了,其他的都是谣传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一个飞踢,石子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咣”的一声落进池塘里,泛起阵阵涟漪,许词叹了口气。
他两手背在脑后,语气闲散:“你呀,就是太正经啦,一点都不好玩儿,没有个年轻人该有的样子……”
少年人不知愁滋味,神采飞扬,眉宇间都是青春的鲜活、滚烫,几乎能把人融化在那蓬勃的朝气里。
他哼着小曲儿,一颗心都飘到云端去。
身后的陈庭樾带着两人份的书,步调不紧不慢,他垂着眸子,怀揣一腔心事,一步一个脚印。
两人一前一后,明明只有两三步的距离,却像隔着天堑似的永远无法追赶上。
从学堂到邵府的路上有一段路,不知何时长满了小摊儿,有卖纸伞的、卖糕点的、卖首饰挂件儿的……
正值中午,这个时间点儿行人少,摊位倒是密密麻麻,勾得许词挪不动步子。
他在一个卖糖人儿的老师傅跟前看了许久,老师傅手法娴熟,做出来的糖人儿好看的很。
金黄的糖人儿在太阳的暴晒下更显得漂亮,它拉出的丝儿色泽明亮,图案栩栩如生,散发着麦芽糖的香气,丝丝缕缕。
许词一时来了兴致:“这里能自己画糖人儿吗?”
老师傅和蔼的朝他笑了笑,声音爽朗:“当然没问题,客人不会的话到时候我还可以给你演示一下。”
“嘿嘿,那您可瞧好了!”
怎么可能不会?
许词蹲在这儿看着他拉糖人,已经看了有一刻钟了,他心痒,早就在暗地里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
陈庭樾瞧见他眼里闪烁着的光芒,不禁莞尔一笑,静静地伫立在原地。
好像,不管是什么时候,他都能像个小孩子一样对一切事物充满热情和希望。
真好。
也真是,令人羡慕。
那老师傅本来是不信许词能一口气画好的,只是这小子着实得意嚣张,叫他忍不住在一旁多看了两眼。
只这两眼,就把老师傅给震惊住了。
少年目不转睛,手上动作快,且稳!
他睫毛下的眸子乌黑灵动,专注而认真,看上去倒是比他学习时认真多了。
糖人儿的轮廓逐渐清晰明了,陈庭樾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心跳在那个瞬间漏了一拍。
不仅是因为那个人,还有那个糖人儿。
糖人儿眉眼细腻,神态姿势都与他一般无二。
那是陈庭樾他自己的模样。
在老师傅震惊的目光与赞叹声中,许词拿起那精美的糖人儿就跑到陈庭樾跟前炫耀,声音里满是得意洋洋:“怎么样,我的画技是不是很厉害?”
“承认吧,我可是日后要当天下第一画家的人!”
“喂,你怎么不说话,是太感动了吗?”
“那你礼尚往来,给我也整一个呗!”
那天阳光热烈,炙烤着众生,焚尽世间一切罪恶与阴私。
不知是光太耀眼,还是汗水模糊了视线,陈庭樾只记得,他狼狈的接过那个糖人儿,开口的语气艰涩无比:“我……我不会作画……”
许词没过多注意他的神态,只以为他是在找借口,用着半开玩笑的语气道:“你又怎么了,怎么还跟人家姑娘似的,禁不得说?”
江城的绝世天才不会作画?
反正许词是不信的。
“不想给我画就直说,你要是走的累了,咱俩现在就回府……”
那天的陈庭樾,几乎是落荒而逃,他根本不敢仔细的看那个言笑晏晏的少年人,从心底爬出的感情丝丝缕缕,将他紧紧缠绕。
他不敢细想,从心底蔓延出来的情绪究竟是什么。
于是,他头一次匆匆地赶回了邵府,这个不能给他曾经没有一丝归属感的地方,有一天竟也会让他觉得可以暂避风雨。
第十五章 来人,给小许同学赐婚
邵府大厅,座无虚席,茶香氤氲,厅堂上座的两位邵家人稳坐原地,邵旭一言不发,而作为邵夫人的陈映兰举止大方,气质卓然,谈吐不凡。
这些年来陈映兰手段了得,生意上她亲力亲为,将邵府的生意做的越来越大,多年来,知内情人们皆呼她为陈老板,而少有人唤她邵夫人。
今天,她招呼这么多江城的女眷来,就是给许词挑个好姻缘,借此订下一门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