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一声刺耳的刹车声,一辆警车在医院门口停下。杨毅从车上冲下来,一路狂奔进大厅。转眼就看到抢救室外的墙边蹲着的人。
“队长!”
杨毅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满身满手都是血的人,“怎么回事?你哪里受伤了?!”
钟潭抬起头,目光涣散地看着他。
杨毅心脏狠狠一坠。
他跟随钟潭这么多年,出生入死不知道多少次了,战友牺牲的悲恸也经历过几回。可是从来没有一次见他有过现在这样的表情。
仿佛一具失了魂魄的行尸走肉。
杨毅极力按捺住内心的惊惧和震颤,蹲下身抓着他的胳膊:“钟潭!你到底有没有事?告诉我!”
沉默片刻,钟潭轻轻摇了摇头:“不是我。”声音沙哑到杨毅吓了一跳。
杨毅叹了口气。周围脚步匆忙的医生护士无暇顾及他们,他只好自己动手快速检查了一番,发现钟潭身上确实没有伤口,也看不出什么明显外伤。他站起身,走到一边的自动售货机买了瓶水,又回到钟潭身边蹲下。
杨毅拧开瓶盖塞进钟潭手里,钟潭无意识地接过去。却只是抓在手里,也不喝。
他搓了搓脸,“钟潭,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事。但是你要知道,我在这里,随时听你差遣。”
钟潭默然无语。
抢救室的门终于打开。护士推着活动病床走出来。
钟潭如被电击般站起身,看向病床方向。
病床上的人面容苍白如纸,双眼紧闭,脸上和发梢还残留着半干的血迹。
“病人已初步止血,生命体征目前恢复稳定。但是有一颗子弹刺入胸腔动脉,现在需要立刻手术。由于子弹位置离心脏过近,不能排除手术中突发意外的可能。你们谁是家属?来签个字。”
钟潭一瞬不瞬地盯着林暮山的脸。不知为何,当他此刻再次看到这张脸时,他感觉到自己被掏空的心脏重新被某种力量充满,似乎所有失去的勇气和冷静在瞬间都回来了。冥冥之中他有一种无法解释的坚信——再也没什么能让自己失去他。
哪怕是此刻医生不断向他强调的情况紧急、手术高风险、术中突发意外的可能性。
“我来。”钟潭沉声道。
声音似乎恢复了往日的沉稳,但杨毅却听出其中多了一种他不熟悉的情绪。他看向病床上的人,大脑当机了几秒。
手术室的灯亮起,钟潭在门口的椅子上坐下。
“队长,你们遇到什么了?能说吗?”
杨毅坐在钟潭旁边,眼睁睁看着他的队长又陷入沉默。
他突然有点心烦。
“队长,你出去查案也不告诉我,去哪里,查什么,和谁去,你什么都不说。我明白有些任务需要保密,可是你们遇到这么大事,我却什么都不知道……”一贯情绪稳定识大体的杨毅,此刻语气竟难得的透着一点委屈,“你还有没有把我当兄弟了。”
钟潭听出了杨毅不寻常的情绪,缓过劲来的理智终于重新连上线。他意识到自己作为队长,这两天确实有点忽略了队员的感受。于是抬起头看着他,带着点诚恳和严肃道:“抱歉,大杨。不是故意瞒你。这个事情牵涉太多,本来我们准备今天一早就赶回局里汇报。没想到路上会遇上这种事。”
杨毅果然秉持着一贯的温良恭俭让,在自家队长态度诚恳的道歉加解释下,立刻就不计较了。此刻他只想关心战友的安危:“袭击林队的是什么人?”
钟潭摇头:“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是冲我还是冲他。”
“那你、你们,最近有结什么仇吗?”
钟潭苦笑,“都是干警察的,结仇这种事,估计只有我们想不到的。”
杨毅愣了愣,不知该说什么。
“对了,你们在北屏乡有什么发现?”
钟潭于是三言两语把在北屏乡看到的情况和他们的推测做了简要概述。
即使只是简要概述,杨毅也已经通过钟潭的描述想象出那炼狱般可怖的场景。他紧握着拳,脸色通红:“队长,什么时候抓捕?”
“不能轻举妄动,必须两边同时布控。其实我原本打算今天要再去一趟伯爵壹号,那里面还有些情况没查清楚。但是……”钟潭看了看手术室,神情一黯。
“钟潭!”
周正海身后跟着两名警员,大步走到钟潭面前。
“周局!”杨毅站起身。
“小林怎么样?”
钟潭抬头看了他一眼,没吭声。
杨毅恭敬答道:“林队还在手术,医生说暂时稳定,但子弹穿入动脉,手术可能会有风险。”
周正海皱眉看向钟潭:“怎么搞成这样?”
钟潭沉默不语。
“让一让!让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