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卷子。”裴铎打断她,“满分,宣传栏——你没见过?”
盛笳噤声,愣了一瞬,然后立刻慌乱起来,后退到他看不见的地方,“我……你、你怎么找到的?”说完又心虚改口,“你说的什么卷子,我不知道。”
“你下来拿走,我告诉你。”
“我、我不要了……而且,写着你的名字,本来就是你的卷子,现在物归原主了,你随便处理吧。”
裴铎的冷笑声顺着电话传来,盛笳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她觉得他应该是生气了。
“物归原主?你说拿走就拿走?你说归原主就归原主?盛笳,你那心脏里按了个开关是吧?”
盛笳垂眸沉默了许久,低声说:“那也是跟你学的……”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
她关机,走回卧室,把被子蒙在头上。
紧紧闭着眼睛自以为过了很久,盛笳拿出藏在枕头下的手机,又忍不住开机,一看时间,才过去八分钟。
裴铎也没有再打来电话。
她眼眶疼,鼻尖也疼,酸酸涩涩的。
翻了许多身,时间又过了近半小时,她重新下床,走入客厅,小心翼翼的往窗户走去。
每一步都很轻,也很慢。
她不知道自己的心里在期待着什么画面。
裴铎还没走,靠在路灯旁,敛着目。
手里还拿着那张卷子,好像今晚等不到自己下楼,他就不走了。
盛笳的心跳愈发剧烈。
在裴铎稍微动了动,似乎要抬头时,她赶紧跑开。
跑到厨房里,盛笳心里乱糟糟的,她手上不能闲着,给自己烧了一壶水,又泡了一杯茶。
她沉默地等着滚烫的沸水自然冷到可以入口的温度。
可却先等了初秋的第一场雨。
毫无征兆地。
朔城第一场秋雨过后,天气便会彻底转凉。
风也轻轻乍起,雨打叶梢,树枝跟着摇摇晃晃。
盛笳再一次走到客厅的窗前,看向楼下。
雨不小,砸在窗户上,急切又清脆。
裴铎不再站在路灯旁,他坐在车棚里的某个破旧自行车后座上。
长腿伸不开,看着不舒服。
车棚顶上有个挺大的洞,雨顺着其中滚落下去。
哗啦啦的,部分打在他的肩上。
他点了一根烟。
……盛笳不知道他在执着什么。
某一刻,她真的很想不顾一切地飞奔下楼,冲进雨中。
可她掐着手掌心,告诉自己不可以。
已经犯过许多傻了……
但她今夜注定无法再入眠了。
盛笳捧着热茶蜷缩在沙发上。
她盯着暗沉沉的出租屋,楼上楼下,算是陪着他度过这个夜晚。
她听着雨声。
想起了十年前那个偷拿试卷的晚上。
她轻轻问寂静的夜。
旧日砸在自己身上的雨是否在十年后有些许也落在了他的心里?
五点之后,盛笳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再醒来时,太阳出来,雨停了,手心的热茶变得冰冷。
她往下看,裴铎也已经离开了。
第67章 新的轨迹
裴铎恢复了他结婚前的单身生活。
工作, 出差,打球,跑步, 喝酒……
柳浩楠坐在他旁边,凑近上下将他打量一番,“不是, 你是金刚狼吧?自愈能力这么强?”
裴铎撩起眼皮, “我受什么伤了?犯得着自愈?”
“行……你没受伤。”
柳浩楠咂咂嘴, 冲对面的霍廉挤眉弄眼。
裴铎偏着头往窗边看。
这里聚集着年轻人,二十出头的姑娘打扮精致, 飘起的裙角叫街边的男人驻足。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
当年盛笳好像也是穿着裙子跑这儿来相亲的。
他附身按灭了烟, 对柳浩楠说:“你选的这是破地儿?怎么次次都来这地方喝酒?”
柳浩楠表示无辜, “这里不是对你最顺路吗?”
“都是开车, 哪儿都顺,这里喝腻了, 下次换个地方。”
“行, 你失恋了, 全听你的。”
裴铎眼风扫过去。
柳浩楠立刻嘻嘻哈哈地改口, “我的意思是, 你是白衣天使,你最伟大, 全听你的。”
*
十月份, 是好友时易儿子的百岁宴。
当天裴铎没去, 隔了一天才带着礼物到家拜访。
时易给他开门,手里抱着咬着奶嘴的儿子。
平时收藏重机的男人把儿子好像当成了一个新鲜玩具, 往他眼前一伸,他家小葡萄好像有个开关似的, 就冲着裴铎眨巴眼睛咯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