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忽然停下,想着李浑的事情。
李家二郎的名声在宫里头向来同成熟稳重沾不上边,他跳脱自在,为人最厌烦束缚,做事多凭心意。
最重要的一点,他年纪还小,还只是个不懂事的、束发不久的小儿。
许多事情,李渊不方便出面,不代表李世民不行。
不过几息,李渊就想好了日后的打算,有些事情,他得让李世民先做起来。
李渊是不喜李世民交友荤素不忌,但他承认李世民看人的眼光。
“罢了,骂你也是无用功,往后一旬断了打猎的心思,给我安生片刻。”
李世民内心暗暗叫苦,但也知道分寸,阿耶都让步了,恰如兵法中所讲穷寇勿迫,可不好再咬着不放了。
“儿都听阿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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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的天,稚童的脸。
前日又湿又沉的寒风尤令百官心有余悸,今次倒是艳阳高空挂,无端使人生出一股子燥意。
太原行宫内,早已有懂事的宫女太监提前备好冰盆,还有机灵想要博一把富贵的,借着执扇的活刻意在陛下跟前表现,一双眼儿勾人得紧。
坐于上首的陛下杨广一颗心蠢蠢欲动,但又想起刚刚收到的突厥异动的奏折,顿时什么心思都无了。
这帮子可恶的夷狄,就不知晓安分点,要非前头有个辽东之事挡着,他早就腾出手收拾了。
说起来都怪贼子杨玄感,若非此人,辽东早已成为他的掌中之物。
这帮子反贼,实在可恶。
默默痛骂了几句,杨广很快甩开念头,心思又活络起来。
算算日子,已是三月末了,进入四月,天气就会越发酷热难耐,也是时候准备启程汾阳宫了。
等养好精神,八月刚好巡游北塞,振我大隋国威,给那帮觊觎中原的狼子野心之辈好好开开眼。
杨广一边得意地思索,一边唤来贴身内侍,刚想吩咐下去不日摆驾汾阳宫,突地想起自家表兄来,一时间饶有趣味。
尽管这几年李渊的表现让他甚为满意,但多敲打敲打总没有错。
不过一个小小臣子,尽想着结交豪杰贿赂人心,眼里还有没有他这个陛下?
“福禄,近日来唐国公那可有消息?”
陛下疑心病又犯了。
内侍福禄躬下身子,出口更加恭敬:“问陛下安,那唐国公近日来正大肆搜集鹰犬。”
“前段时日还为一只毛色纯正的黑犬一掷千金,陛下素喜这些,想必再过几日,就能看到唐国公上表的折子了。”
“好!还是自家人最懂朕心。”
杨广在开怀时素来不吝啬嘴上的赞赏,又不用实际付出什么,还能看到李渊那老小子极尽讨好的模样,真是令人舒心痛快。
他是半点不担心李渊想反,就他那个阿婆面阿婆性格,又能成什么大事呢?
“福禄,传令下去,不日摆驾汾阳宫。天气渐热,朕不欲百官同朕受苦。”
“且百官操劳国事实属劳累,今次特许天子随行,让他们跟着一同避暑,以彰显朕的恩德。”
福禄内心腹诽,这明明是陛下自己想要享受,还偏偏渡一层体贴臣子的光,这样拿着大旗唬人的事,陛下不知做过多少。
但他只是一个小小内侍,不管如何想,面上依旧一副八风不动的样子,领命退下了。
第3章 平叛
六月已至,校场内,恼人的蝉鸣此起彼伏,日头也渐渐毒辣,身体虚弱的人外出,怕是连半个时辰都站不住。
但这一切都没有影响到在奔驰的骏马上搭弓射箭的郎君,郎君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浸透,连眉梢眼角都有酸涩的汗珠滚落。
可他的手依然稳,眼都不眨一下,不过一息功夫,一支羽箭直直射中数丈远的靶心,力道之大几乎穿透箭靶。
“好!”贞松在一旁拍手称快,喜滋滋地拿着帕子凑近下马的杜怀信,“杜郎君好生厉害。”
“一两月就能养出这样的身手,怨不得小郎君欢喜你欢喜得紧,日日都在奴耳边夸赞。”
“奴原本是不信的,谁知亲眼这么瞧过一回,倒是奴武断了。”
看着乐呵呵的贞松,杜怀信其实有点不好意思。
他的身手哪里是短时间里练出来的,前世他玩骑射玩了十多年,要是没练出点本事,连他自己都看不上自己。
在养伤的那段日子里他就想过,想要留在李世民身边,必须展现出自己的价值。
李家未来是要争天下的,所能走的路无非是文臣武将两条而已。
他一个现代人,虽然幼时被祖母逼着练过几笔书法,可是要他整天对着之乎者也的文书是万万不可。
更别说他在前世只是一个运气不错的富二代,管理公司多是倚靠去世亲爹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