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知道这是梦,尽管知道事实早已既定,但是万一呢?至少如果是梦,他也想叫自己不要懊恼不要后悔。
少年郎君盯着李世民拽着他的手有些好笑道:“那是自然啊,既然是我的人,我当然都会好好保护的,莫要担心。”
话落似乎是感受到了李世民微微颤抖的手,少年郎君犹豫了片刻终究是伸手覆上轻轻拍了拍:“我可是要立志天下的,到时候天下所有人都是我的子民,都是我要庇佑的对象,不论是与我交好的刘文静还是普通的百姓。”
李世民的手渐渐松了下来:“我不是不信你,只是……”
他又该如何开口,打碎少年郎君全部幻想的正是此刻少年郎君最为孺慕的阿耶?
少年郎君瞥了李世民一眼:“你不信我?”
说着少年郎君扬了扬唇笑得异常灿烂肆意:“天下又有多大,不过是四海为家,等着瞧好了,等下一回我再见到你,这天下肯定已经成了我的掌中之物。”
李世民沉默片刻:“同他们一道吗?”
真是奇怪,李世民分明就没有明确说什么,但是少年郎君就是知道李世民口中的他们指得是谁。
是刘文静,是段志玄,是杜怀信,是柴绍,是所有与他一起许下这个关乎天下诺言的人,是所有渴望再无战乱的流离失所的百姓。
少年郎君点头,眼眸灿若星辰:“同他们一道,我保证。”
李世民的尾音微颤:“好,我等着。”
下一瞬李世民抬眸望去时,已无少年郎君的身影。
凌烟阁。
被房玄龄赶着入座的杜怀信依旧是蠢蠢欲动,安分了还没一刻钟,转眼就瞧见了李靖和李世勣前后脚入内。
杜怀信又坐不住了,他凑上前去啧啧称奇:“新鲜啊,我们久不出府的李药师今日居然出来了。”
李靖听出了杜怀信于语气中的打趣:“油嘴滑舌。”
杜怀信毫不在意压低声音:“其实陛下挺想你的,你也不必总是做得那么一副不问世事的模样。”
李靖侧首看了杜怀信一眼:“陛下待我好归陛下待我好,我总得也替陛下着想一下吧?突厥,吐谷浑,总不好居功自傲叫陛下为难?”
“我这样的功绩,就算陛下不说什么,也有的是人会上赶着盯着我,实在烦,还是打仗最适合我,对了,听说薛延陀这段时日很不安分?”
李世勣听着二人的对话插口道:“陛下确实有对薛延陀动兵的心思,就在今岁了吧?不过,杜子诺,我说你怎么总是这般幼稚喜欢逗弄药师?”
“那尉迟敬德不也同药师一样吗?”
说到此处李世勣打了个哆嗦:“听说那人最近越发沉迷修仙论道了,不仅如此还喜欢穿得艳丽漂亮,真是稀奇。”
杜怀信无语:“那家伙只怕一巴掌就能把我拍出病,我可不敢招惹他。”
李靖慢条斯理接口:“所以你就来招惹我?哦对了,瞧瞧你身后的是谁?”
杜怀信与李世勣同时一惊,不会这么巧吧?
转身看去入目的就是尉迟敬德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的身边还站着李道宗和程咬金。
“放心好了,当日是我冲动,揍了李道宗一拳,被陛下训斥之后不会再犯了。”
李道宗笑眯眯的:“你这个大老粗还爱争宠的脾性,若是不加阻止早晚会酿出祸事,虽则当日我险些瞎了,但是值得,总归不能叫陛下又失了一员爱将。”
程咬金叹气,还真是死了都不放过人家啊,这个尉迟敬德是秦叔宝生前最不喜的人,却也是秦叔宝身前最亲近的人。
提起这个,尉迟敬德表情凝滞了一瞬,显然是想起了早早便因为上到了根子而去世的秦叔宝,这人总是同他吵嘴同他争夺李世民的目光,他活着的时候尉迟敬德可烦秦叔宝了,只是……
尉迟敬德叹了口气:“当日是我对不住你,你不计较实在是叫我惊讶。”
李道宗摇头:“计较又有何用?陛下不会重罚你的,既然都是在陛下手底下作活的,难不成还要我一边看不惯你一边与你共事,这样岂不是叫自己难受,你说对吧,药师兄?”
怎么也想不到这还扯上了自己,但是李道宗这话里的意思分明就是当年唐俭一事,李靖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