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阿史那社尔突然皱了皱眉颇有些不解喃喃:“秦王分明应该是没见过我才对的,怎么方才也为我说了话?”
契苾何力一愣,他带了些尴尬挪开了视线:“这,指不定是秦王心善。”
阿史那社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确实,秦王向来心善。”
说着阿史那社尔忍不住笑了出来:“没想到不过是第一次见面,秦王便帮了我一把,我可真是没看错人!”
契苾何力有些磕绊地转移话题:“社尔,你说这谈判还谈出什么呢?”
阿史那社尔面容严肃了下来,他盯着此刻在便桥上距离极近的二人沉吟道:“如今可汗不知唐军虚实,而秦王则是刚刚登基不宜大动,虽然都是可以打起来的,只是难免两败俱伤。”
“想来应该是各退一步,秦王给出钱财,而可汗则是退兵。”
“不过依着秦王的脾气,又怎么可能不从其它地方讨回来好处?只怕可汗也是要出些血的。”
契苾何力似懂非懂:“你的意思是秦王想要我们草原的牛羊?”
被颉利可汗留下了稳定局面的突利可汗在一旁听着这二人的对话终究是忍不住插了一嘴:“秦王才不会要牛羊呢,在他心中估摸还是那些流落在突厥的百姓更为重要。”
“既有机会,他不会放过的。”
“社尔,我想你可以提前清点出你麾下的人分发到的汉人了。”
阿史那社尔闻言朝前头看去,他只是盯着李世民的身影:“我知晓了,多谢小可汗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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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德九年,八月三十日,李世民再临渭水,同颉利可汗斩白马而盟,颉利可汗领兵而退。
同一日,豳州。
杜怀信盯着手中来自长安快马加鞭而来的密信笑了笑,他将手头的信递给了他身侧的长孙无忌。
“突厥退兵了。”
长孙无忌还在看着信,倒是听到了杜怀信所言的李道玄眼眸一亮,他凑近长孙无忌同他一道看了起来,同时口中不断碎碎念着:“堂兄只带了六骑便能吓退百万突厥士卒,这也太帅了些!”
“还有还有,一箭射落突厥的军旗,我的箭术什么时候才能同堂兄一般啊。”
“不过这些事情光光是听着就觉得危险。”
杜怀信好笑摇头:“瞧着危险,二郎早便做好了准备,有着唐军在一旁,颉利可汗只要有脑子便不会轻举妄动。”
“至于射落军旗,一是因为此举二郎直接便震慑住了突厥士卒,他们不会妄动,二是因为这突厥里头可有好些亲近二郎的,有他们拦着出不来事情的。”
“更何况估摸二郎的衣袍下头应是穿着甲胄的,就算是真的出了意外也不妨事。”
李道玄闻言点了点头:“那既然突厥退兵了,我这埋伏在豳州的这支部队就要回去了不成?”
“突厥虽说是同意了退兵,可他们这一路南下也是害我朝百姓许多,这么轻易放过他们实在是可恶!”
李靖本还是瞧着这几个小辈在说着话,听着李道玄这愤恨的语气,他拿起了手边的茶水不紧不慢道:“不可。”
“一是若是我们主动进攻,于道义上我们变成了先毁约的一个,到时候若是颉利恼羞成怒反倒是不美。”
长孙无忌看完了信随口接道:“二是因为如今国家初定,虽说我们能赢,但这样的胜利到底还是会波及百姓。”
李靖笑着点了点头,他又看向了杜怀信,杜怀信无奈道:“三是因为二郎想要一击毙命。”
李道玄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子诺的意思是堂兄想要一战而灭突厥?”
杜怀信“嗯”了声:“若是此刻开战,能赢但根本灭不了突厥,反倒是会让颉利可汗起了疑心,到时候想要一举歼灭突厥便麻烦了。”
“倒不如以财帛诱之,二郎虽然表现强硬,可颉利可汗因着这些财帛却不会警惕太多。”
说着杜怀信叹了口气:“还不是前朝炀帝留下的烂摊子,中原处处百孔千疮,要钱没钱要人没人的,同突厥的战争根本是拖不得的,若是拖成了持久战,这战后二郎又如何修养生息?”
“所以啊,好些人觉得二郎此次以财帛退敌是憋屈是无奈,这憋屈倒是说对了,只是我觉得在二郎眼中他这是在憋屈不能当下就出手狠狠给颉利一个教训,而是必须忍着冷眼瞧着突厥自取灭亡再一举歼灭突厥。”
长孙无忌拖长了语调:“子诺口中的好些人,莫不是指太上皇以及依附裴寂的一些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