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也想不到李世民的手下居然如此大胆,杀兄逼父这样的提议都能说得出来,那么他们平日里私底下的议论又该如何大胆?
“你来给朕查清楚,若真如你说得一样,那秦王同样也是失德,朕要好好考虑一下先前答应秦王的事情了。”
内侍垂眸,陛下实在是糊涂了。
秦王性子刚烈,君无戏言,这般出尔反尔,这日后难道不会迎来秦王的反扑吗?
听着李元吉自得的应声,内侍感到了无比的憋屈。
他分明就是李渊身边的内侍,照理来讲他要忠诚的人也只有一个李渊。
可是……
只要想想秦王此刻正在外为陛下平乱,而他才刚刚走了不到几日,陛下又是反悔又是怀疑秦王的,便是他这个局外人看了都觉得生气。
将军在前为国家出生入死,可后头的君王却只想着怎么打压。
这简直同他幼时听说书人讲过的几个故事一模一样。
内侍不动声色地揉了揉方才被李元吉推疼的胳膊。
想着往日同秦王的几面之缘,秦王对待他们这些下人也向来是宽和的。
内侍又想到了秦王妃,这个时时跑来陪着李渊的小娘子,对他也很是温柔,从不为难他。
一边想着李元吉的脚步声也靠近了,李元吉居高临下地打量了眼这个胆敢拦着他的内侍,在走到他面前时他毫不掩饰地嗤笑一声。
内侍退了半步行礼,他的眼前莫名浮现出了当夜秦王那双仿若亮着光的眸子。
他真是替秦王感到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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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一家酒楼。
杜怀信一边熟练地走入后厨一边伸手压了压自己头上的斗笠,虽然这样子更加显眼,但好歹也能遮一遮面容。
他前段时间就是打着身子虚弱不宜远行的名头拒接了李渊的圣旨,如今这戏当然还是要继续演下去的,所以仁智宫的避暑之行他自然是去不了的。
这小半年他很少出府,对外便说是养病,可以说这是他穿越以来度过的难得悠闲的时日。
每日香香软软的娘子在怀,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舒坦,不过他也知晓这样的日子长久不了。
他还是要出现在人前的,若不然便太刻意了些。
今日他出府不仅带了斗笠更是借了柴舒窈的脂粉往面上抹了些,更显得他面色苍白,气色不好。
如此便是被熟人给认出来了,他也有借口好讲。
“林郎君你今日来得还挺早的。”
一个有些憨胖的男人冲他笑了笑。
林是在现代的时候他母亲的姓,当初那事之后他的名字就在长安城中传开了,所以如今他出门都是用的化名。
杜怀信点了点头:“是啊,你们上回那道菜我学了去,我家娘子很喜欢,今日听说你们家酒楼出了新品,我自然是要来学学的。”
男人呵呵一笑:“林小郎君帮我们酒楼改的菜品可是很受欢迎,区区小事林小郎君不要客气。”
杜怀信轻笑,他在现代虽然不会做菜,但他会吃啊,会品尝啊,也见过从前家中厨师做过菜。
尤其是在初唐这个时间点,在美食这一方面还算是空白一片的。
杜怀信穿越了这么久,除却实在没办法的调料方面,他还是可以提出关于如何让菜变得更好吃的做法的。
想到这杜怀信甩了甩手腕,他的目光却是落到了憨胖男人的身后。
一个陌生的人。
杜怀信看向憨胖男人随口问道:“那人是谁?怎么从未见过?”
憨胖男人的面色顿时严肃了起来,他转头瞅了一眼正在跟着个厨子认真学习的人,见他没有什么反应,憨胖男人这才一把拽过杜怀信将他带到一旁。
“小心些,我们可惹不起这样的人,那人姓任,听说是从宫中出来的。”
任?
杜怀信觉得莫名耳熟,却又想不起来具体,他下意识朝那人看了过去。
果然,他之前便觉得此人的穿着看着不想是寻常人,没想到居然是宫中出来的。
杜怀信一时有些好奇:“既是宫中出来的,怎么来民间同你们学了?”
憨胖男人好笑地看向杜怀信,杜怀信这才反应过来:“是,这些日子你们家的菜品可是出名了,这可是从前从未出现过的新鲜玩意,这还有我的功劳,我倒是忘了。”
不过……
杜怀信眯了眯眼,他习惯性地好似无意般问道:“他这主子是谁啊,还挺有眼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