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整个唐廷中有权势又说得上话且敬重他们这帮文人和南方士族的,也唯有秦王李世民这一个罢了。
出于他对李世民的欣赏也好,想要完成心中的抱负也罢,他都只会选择李世民。
正想着,就见李世民对他们谦恭地行了一礼,而后激动地看向虞世南道:“听闻先生历仕陈隋二代又执着好学,于南方各朝各代的历史知之甚详。”
“而这正是世民所最不了解的地方。”
“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
“但世民这几年忙着打仗,与经书文集一道上确实不如诸位先生。”
“而如今眼见便要天下太平,世民也不愿就这么知晓自己的不足而不去弥补。”
说着李世民上前几步,一脸恳切地看向虞世南:“论帝王为政得失,述古今兴亡之道。”
“先生可愿收下世民这个弟子?”
“先生可愿同世民一道?”
虞世南愣了愣,自眼前这个少年眼里他看到了最纯粹真挚的相邀。
几乎没有犹豫,他笑着点了点头。
武德四年,七月初九,长安。
这一日的长安格外热闹,早在当初捷报传回的时候,整个长安城便都在盼着他们的战神秦王归来。
而李渊自那日冷静后也恢复如常,面对李世民这样不见前人的功劳,他也丝毫不吝啬替李世民造势。
特地批准了李世民身披黄金甲,共计二十五位有功部将从其后,率领铁骑万匹与三万甲士自长安大街而行,并前后部鼓吹的殊荣。
这一个消息早早便传遍了整个长安城。
在李渊的默许下,这一日长安城的城墙上站满了群臣百官与抢到了位置的兴奋的平民百姓。
更多的人不是选择在酒楼定位置,便是在街道两旁围观等待。
李渊站在最中央,他扶着城墙,远远眺望着,看着李世民的队伍由远及近,心中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受。
长孙嘉卉得了李渊的默许,就站在他的身侧。
明明知道李渊对李世民的忌惮不满,明明知道李世民未来或许会走得艰难,明明知道她不该在李渊面前太过忘形。
但至少在这一刻她全然顾不上这许多了。
长孙嘉卉的全部心神都落在了那个越来越近的,那个身披黄金甲又意气风发的身影上。
她的唇角越扬越高,眼角眉梢是掩藏不住的春色。
这一刻她突然想起了她及笄那年的事情。
她出嫁得太早,也因着家中的变故根本还没来及取小字。
所以照常理来讲,她的小字应该是由她的夫郎亲自来取。
及笄礼还未开始时,长孙嘉卉便缠着李世民想要知晓他给自己取了什么小字,可李世民却是神秘一笑,只说等及笄礼后她便会知晓。
劳累了一天,及笄礼过后,人群散去,整个屋内独独剩下了她与李世民二人。
她眼眸亮晶晶的,好奇地看着李世民。
李世民则自袖中拿出一支朴素又不算精致的玉簪,长孙嘉卉瞬间便猜到了这是李世民亲手雕刻的。
难怪那几日李世民总是眼底青黑,缘是在熬夜做簪子。
长孙嘉卉又心疼又好笑,但她还是乖乖垂首,任由李世民动作。
李世民微微弯着腰,动作温柔,神情认真。
簪完簪子后,李世民凑近长孙嘉卉的耳畔。
观音婢。
缱绻万分的三个字自长孙嘉卉耳中传到心尖。
整个人都有些说不上来的酥麻,长孙嘉卉眼眸湿漉漉的,看向李世民。
就见李世民微微歪着脑袋,笑着伸出了手到她面前。
“小小年纪,瞧你每日都忧心着天下局势天下百姓。”
长孙嘉卉恍然大悟:“所以二郎给我取的小字便是观音婢?”
但还未等李世民说什么,长孙嘉卉又眨眨眼轻哼一声:“我阿耶阿娘从小便是这么教导我与阿兄的,同我年纪有什么干系?”
李世民眉梢微扬:“是啊,这一点上观音婢是同我一样的。”
“只是……”,说着李世民越发贴近长孙嘉卉,声音也愈发低哑了起来,“观音婢想要普渡众生,是个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听着这话长孙嘉卉倒是难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垂眸,感受着愈发暧昧的气氛,感受着自己的心跳砰砰。
而后她听见了李世民调笑的声音,轻得一散入空中便再也寻不见了。
“那观音婢也发发善心渡渡我如何?”
唇上一烫。
长孙嘉卉后退半步猛地抬眸,正正好对上了李世民认真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