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脾气可忍不了了,”程咬金想着李世民这段日子都没好好吃上一口饭就来气,更何况如今是被自己人拦在门外,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睁大你们的眼睛看清楚了,可是不是秦王?”
“哎,”李世民伸手拦住了程咬金,不见半分生气,开口时反倒带了些欣慰,“你们有这样的警惕心是好事,事后我便从私库中取些钱财绢帛赏给你们,这段日子你们也辛苦了。”
话落,李世民毫不犹豫摘下自己的兜鍪,眉眼上虽然有些灰尘血迹,但依然不掩他精致的五官。
李世民一面一手拎着兜鍪玩着,一面含笑仰着头朗声道:“如何,可看清楚了,我究竟是顶替他人的贼子,还是真的秦王?”
见着城墙上的二人有明显的踉跄,李世民一顿,随即忍不住打趣道:“不着急,我有的是时间让你们好好打量,细细观察。”
天爷!
居然不是眼花了,居然真的是秦王。
樊伯通脑子一懵,巨大的惊喜充斥全身,让他四肢都有些发麻。
但惊喜过后,是被死死压制了许久的委屈涌上喉咙,他与张德政对视一眼,二人几乎是同一时刻落下泪来。
樊伯通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明明秦王交给他的任务他完成得很好,明明秦王来了就意味着宋金刚已然溃败,可是……
他双手颤抖着哽咽道:“真的是大王,大王你终于来了。”
张德政虽然早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猜测成真,他也是忍不住死死握拳,泪流满面道:“一个月的坚守不是没有意义。”
“大王,我们终于等到你了。”
二人泣不成声,连带着周遭的士卒也哭了起来,仿佛要将这一个月所有的辛苦与委屈宣泄。
这般气氛下感染了城下的众人,一时之间谁都没有说话,只余大大小小的哭泣声萦绕众人。
李世民沉默一瞬,随即粲然一笑,恍若明媚春光,耀眼夺目,可以驱散所有阴霾:“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来了吗?”
“原先我还以为你们叫我摘兜鍪是要效仿兰陵王旧事,我还自得了好一会自己面貌俊美呢。”
“都莫哭了,也半年了,我来带你们回家。”
李道玄见状,反应极快,飞快上前几步故作不满抱怨道:“你们在这哭,可是苦了我堂兄,他都好几日没吃顿饱饭了。”
话落,樊伯通慌忙抹去泪水,赶忙吩咐张德政几句,见人匆匆向里头跑去,随即又叫原先报信此刻已经目瞪口呆的小兵去开门,做完这一切他才冲李世民道:“是末将的不是,大王快快请进,只可惜堡内也没什么好吃的。”
“只有点浊酒和脱粟饭,还望大王不要嫌弃。”
李世民将兜鍪丢到杜怀信怀中,骑着马上前:“怎么会,你们坚守张难堡不易,我哪里会怪罪你们?”
“如今吃你们吃过的东西,也算是品尝你们的辛苦。”
“宋金刚已被我打得溃逃,如今只剩下尉迟敬德与一些残兵败将还在介休城内。”
“儿郎们,我们赢了!”
随着李世民的话音落下,张难堡一时之间爆出了此起彼伏的欢呼。
动静之大,甚至影响到了附近一些逃窜的乞儿与周边州县得知消息赶来围观的百姓。
激动兴奋喜悦的气氛席卷全场。
李世民一行在众人的欢呼与注视下缓缓进入张难堡。
不远处悄悄围观的百姓一时窃窃私语起来。
“那个便是打跑宋金刚的秦王?”
“是啊是啊,我家就是在雀鼠谷附近的,先前被宋金刚所占,我家的田地全部毁于一旦,要不是秦王,只怕我连家都回不了。”
“听闻有胆大的当夜跑去了雀鼠谷附近,说是喊打喊杀声一夜未停。”
“那可不是,这可是秦王啊!别的不说,就他之前陛下派的唐军哪一场仗赢过,可秦王来之后一切都变了,这太神奇了,秦王怕不是武曲星下凡吧?”
“宋金刚终于走了,我终于可以回家了。”
“哎,我记得雀鼠谷那边是不是有一座没有名字的山岭?”
“对对对,我也记得,我家就是靠那座山吃饭的,打猎砍柴,只可惜这段时间因为宋金刚我全家都没了,只剩下了一个我。”
“别难过了,秦王这不是夺回来了吗?如今你也可以过上安生日子了。”
“哎呀,怎么扯开了那么远,我是想说,要不那座无名山岭就叫秦王岭吧?”
“好名字啊,你们觉得如何?”
“是秦王帮我夺回了土地,夺回了家园,秦王岭这个名字恰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