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么些年,这规矩也没少被打破,普尔萨就是那破除陈规的佼佼者。
“你应该不能住在我这,说不定,我的搭襟晚上要过来睡。”苏和道:“你在这里不方便。”
普尔萨差点气成斗鸡眼,抱胸骂人:“你——他,那个外地人怎么住在你这里了?!真该死,我们还是不是好朋友了?你这么赶我出去可不要后悔,我是给你带重要消息来的!”
“什么消息?”
“你不知道么?你阿祖今天打电话,为那事将我阿爸臭骂一顿。”虽然阿祖和塔木族长都是部落里最高话语者,但阿祖实打实比塔木族长大出一辈去,塔木族长挨骂也不能回嘴。
普尔萨是个坑爹的,亲爹被骂了,他还乐的出来,“阿祖这么生气,为的不就是是开发的事,说我们没把开发的消息透露给你们,这么做没良心不道义。是不是也有开发商来找你们了。”
苏和听的云里雾里,“开发?不是来谈租借地盘开运动会的事情吗?开发说的是什么?”
普尔萨没想到丽龙才提到运动会的事情,他是来给苏和送消息的,也是替他阿爸打听丽龙人如何选择。
塔木人如今还没做出是否挪出草场的最终决定,塔木族长也想看看同样避世的丽龙人,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可现在丽龙都还没有提起开发,他贸然把自己这边的底儿透了,似乎也不太好。
普尔萨抿抿唇,“没,就是运动会的事,我们这边是要把草场借出去,已经签了合同。运动会就几天而已,咱们这地方人本来就少,热热闹闹地办,也来不了多少人,牛羊圈个几天也不碍事,没什么可顾虑的,这些你都如实告诉阿祖就成。”
苏和点头,又问:“可你们不是不缺钱吗?为什么还要租草场。”
“照这个道理,你们丽龙这样缺钱,岂不是该立马将林子租出去?”普尔萨摊手,“这里面不只是钱的事。”
“那还有什么的事?”
“还有……八字没一撇,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到时候再说吧,你迟早会知道的。”普尔萨屁股一沉,就滚到丽龙主的小床上去了,“我今晚要留在这里,太晚了,林子里路障太多,我不想骑马回去。”
丽龙主觉得不妥,他不知道和他闹别扭的路峥今天会不会过来,如果来了,普尔萨睡床,他搭襟睡哪?
“不行,你的马夜里上厕所会弄脏我的院子,顿沙明天回来会生气骂人。”在院子里一边扫马粪一边破口大骂普尔萨祖宗八辈子是顿沙常做的事。
“怎么不行,之前我留在你这里都可以,马粪而已,你放心,明天我走之前给它收拾了。”
“那我搭襟来了怎么办?他才该和我睡一起。”
“你的搭襟难道比我更重要吗?”
丽龙主的眼神澄澈至极,像是在问普尔萨,是否要听那个自取其辱的回答。
普尔萨胸闷的很,他这些天都憋着劲没来找苏和玩,看样子苏和是半点不想他。
只闻新人笑,哪闻他这个旧人哭。
“苏和,你知不知道,我阿爸也在给我介绍适龄的姑娘?”
“你也要有搭襟了?”
“是啊,在我出去上学前,他要为我订一门亲事,你觉得怎么样?”
“这样也好,我到时候肯定会去喝你的喜酒。”和丽龙人不同,塔木就是订亲也有定亲宴,大摆特摆,相当符合塔木财大气粗的风格。
“……苏和,你真是好样的。”普尔萨也叫丽龙主气了个半死,“你就一点不难过?我如果有了搭襟,就不会再像这样来找你玩了。”
普尔萨这么一讲,丽龙主仔细想想,好像确实有点难过,谁叫他就普尔萨这一个朋友。
可他俩也不能为了天天在一起玩,就不找搭襟,不结婚吧?
“我这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普尔萨眉头一挑,灵巧坐直,“你要不要听一听?”
“什么办法?”苏和洗耳恭听。
“那就是你和我——”
‘咚咚咚’的敲门声,打断了普尔萨的‘锦囊妙计’。
夜里会来敲门的人,是谁自然不言而喻,苏和的脸上登时扬起了笑模样,“是路峥来了。”
的确,门外人是‘闹别扭’的路教授。
在看到塔木族的马匹和那一头熟悉的小辫往部落深处奔去时,坐了一下午告诫自己潜心静气的路教授彻底坐不住了。
丽龙主的门前可谓环狼饲虎,多的是觊觎苏和的人,路峥压根没时间松懈。
所以他赶来了,还带了一小碗卡旭阿姆给装的喷香炸蘑菇做今天上午不告而别的歉礼。
别的不谈,他早知道自己喜欢上的人是个不开窍的榆木,却还不知足,过分强求人家生出七窍玲珑百转千回的心肠,这是他的不是。
“你来了。”苏和忙把路峥往屋里迎。
瞧那样子热切地像什么似的,反正普尔萨进来的时候,可没有这种待遇。
“这是卡旭阿姆做的炸蘑菇,很好吃,你尝尝。”路峥佯装没看到屋里活生生的普尔萨,他不想显得自己小心眼。
偏偏穿的跟只相思鸟似的塔木人骨子里就好斗,他主动迎上来,戳戳丽龙主的胳膊,“这是什么好东西,也给我一个吃。”
“你没吃过炸蘑菇吗?”苏和接过搭襟手里的海碗,里面的蘑菇有些凉了,但还是香喷喷的。
“没吃过没吃过,给我一个。”
“你自己拿。”
“我还没洗过手,你喂给我一个,啊——”普尔萨厚脸皮地张开嘴。
眼看苏和被普尔萨烦的没办法就要迁就他,隐忍至极的路教授眼疾手快,替苏和扔了个蘑菇进去。
这一口炸蘑菇,在路峥用力的手腕下跟小炮弹一样冲进了普尔萨的嗓子眼,味道浓重刺激的香料在他的喉咙炸开。
这下,别说仔细品尝这炸蘑菇的美味之处了,普尔萨咳的活像是得了肺痨。
路教授眯起眼,“好吃吗?”
咳地说不出话的普尔萨:恶毒。
“怎么咳成这样。”苏和被发小这样大的动静吓了一跳。
路峥淡定道:“看样子是吃的太着急了,快去喝点水吧。不过他怎么在这里?是有什么要紧事才来的吗?”
“他是来和我说运动会场地的事情的,阿祖下午打电话去问过了。”
“现在说完了,是不是该走了?”路峥不想跟普尔萨这种十几岁的毛头小子一般见识,但他发现这人真是极没有眼色,到现在都还在对苏和虎视眈眈,“天色也不早了,夜里骑马有点危险。”
找来茶水顺好气的普尔萨忙不迭道:“我从没有夜里骑马的习惯,林子里看不见的东西又那么多,摔了可了不得,我今天要住在苏和这里,就像从前一样。”
“我经常在这里住。”普尔萨这个发小,打小跟丽龙主同床共枕的次数远超路峥,虽然说盖棉被纯睡觉的兄弟情,但架不住普尔萨自小就把自己看做丽龙主的‘童养夫’。
小小年纪,普尔萨的梦想就是永远守在苏和身边,成为苏和独一无二的搭襟,入赘丽龙。
相当灭塔木志气了。
“你——”丽龙主少有不知道说普尔萨什么好,他肯定是要跟自己搭襟睡一张床的,“我这里没地方给你住。”
普尔萨胡搅蛮缠起来,“怎么没地方,你这床也够大的,睡不下我?我是什么五百斤的大胖子吗?我又没有壮的跟头牛似的,不知道是谁占地方……”
“这是占不占地方的问题吗?”
“不是吗?”普尔萨今晚上是绝对不会走的,他高低要给这蔫坏的外地人一点苦头尝尝。
见苏和为难,路教授以退为进,“那他留在这里,我回去吧,反正,我只是来给你送蘑菇的。”
“你回去做什么?你是我的搭襟,住在这里是名正言顺的事情。”
路教授垂眸,“那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