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攸抬眼望着傅星齐,洞顶微风吹动他略微凌乱的发梢,那双宽大修长的手,就像记忆中无数次朝他伸出的样子。
纪攸刚要搭上,不料傅星齐却毫无征兆地朝他跌了下来。
“教主?”纪攸的心停了停。
他托着傅星齐的身躯,却不觉得重,诧异之际,忽听身上的人埋在他的颈边,闷闷道:“阿攸,我累了,歇歇再走吧。”
第十章 入夜
陆溪山怎么也没想到,陆怀信会死的那么不明不白,明明前几日,这人还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如今却只剩一块白布。
不,也许那时候的陆怀信,就已经不是陆怀信了。
陆溪山肃穆地站在陆怀信的尸身旁,不由回忆起陆怀信的生前,才发现能想起的只有寥寥。
陆怀信与他,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他的生母是陆剑寒的正妻,陆怀信的母亲则是陆剑寒另娶的小妾,并不受宠。
不受宠的庶子,在渊飞门之中,与平常弟子也并无不同,有时甚至不如稍有天份的外姓弟子。
陆溪山比陆怀信略年长几岁,一举一动都代表着渊飞门的将来,备受瞩目。他这个弟弟,则恰恰相反。
二人自幼便并不亲近,陆怀信向来寡言少语,不会主动,陆溪山也是近几年逐渐接手了门中事务,才注意到这个弟弟做事勤快,实则是个可靠之人。因此,他将门中不少事务交由陆怀信,也是本着提拔之意。
他本想,做个好兄长的。
陆溪山叹息之时,魏晚不知何时来了:“表哥,请节哀。”
一见魏晚,陆溪山的神情便稍稍柔和:“魏朝怎么样了?”
“没伤及肺腑,修养一些日子即可。”
“那就让他在渊飞门养好了伤,再回吧。”
魏晚点了点头,望向冰冷的陆怀信,唏嘘道:“怀信表哥,真是可惜了。”
陆溪山攥紧双拳:“杀怀信之人,我必要让他血偿。”
魏晚看着陆溪山,犹豫又担忧着问:“听说,凶手是那个叫傅星齐的?”魏晚说着,压低了声音:“那不就是那晚……”
陆溪山及时制止了她,示意她不要多言,缓缓掀开陆怀信身上的白布,道:“我检查过怀信的尸体,身上的伤口不多,唯有手腕处,有被捆绑的痕迹。”
“我听闻现场,还有一个假怀信表哥,是怎么回事?”
“和傅星齐一起上山的,还有一个人,名叫纪攸,应该是他扮作了怀信的模样,混上了山。”
魏晚吃惊道:“那不就是……之前一直和我们在一起的怀信表哥,是假的?”
“很有可能。”陆溪山将白布重新盖上:“且怀信,是被一剑封喉毙命,世上能有这本事的人并不多,那个傅星齐,或许真是凶手。”
“出去搜查的弟子,可有消息吗?”
陆溪山闻之沉默,摇了摇头,魏晚静思道:“我总觉得,事有古怪。”
陆溪山沉声::“无论如何,一定要先将他们揪出来。”
———
入夜,陆剑寒负手立于室中,面色凝重。
“报!我等已搜遍全山,未找到傅星齐二人身影。”
“再搜。”陆剑寒阴沉地命令道。
陆溪山入殿之时,得令弟子正快步走出,他余光看了一眼,稍显疲惫,但他也只字未言。
“爹,我已经暂时安顿了怀信。”
陆剑寒闻言转身,说道:“明日,你找几个师弟,就给怀信入葬吧。”
陆溪山愣了愣,直言:“傅星齐二人还未抓获,明日会不会太快了些?万一凶手有疑……?”
“溪山。”陆剑寒冷声打断了他:“眼下,最重要的,仍是武林大会。”
陆溪山暗了暗神,无法反驳。
“加派人手,看着各门各派,务必不能再出事端,明白了吗?”
即便死的是自己的儿子,也没有武林第一重要,这就是陆剑寒。陆溪山第一次这么深切地感觉到,也许在父亲面前,他们和其他人,也没有什么区别。
可笑的是,他竟然不觉得吃惊,而是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是。”陆溪山说着,便要离开。
此时,屋外突然喧闹起来,听声音是陆怀信的母亲。
陆剑寒嫌恶地给陆溪山递了个眼神,示意他摆平这个女人。
陆溪山还未出门,就听见女人大哭大闹的喊叫声,不禁有些头疼,他这个姨娘可不是一般就能摆平的。
果不其然,陆溪山刚开门,女人便一整个栽到他的身上,几个弟子不敢用力拉扯,只听得女人凄厉的哭喊声:“让我进去见门主!”
陆溪山也不推搡,只单手抓住女人的手臂,那劲道之大,让女人吃痛地惊叫起来:“大胆!快放开你的脏手,胆敢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