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提灯的女婢是太后身边的婉姑姑,她是宫里面的老人,资历深,平日里最喜给新来的宫女立规矩。
今日中秋宴,作为太后器重的女婢,她不允许这次宫宴出现任何差错,于是当她注意到花丛中有人影,许是错认成贼人或是宫里那些不甘寂寞的宫女和侍卫,又有青梅在身侧,便上去查看。
却没想到,是沈尚书的嫡子和一个女眷……婉姑姑便是后悔掺和这件事,也是迟了。
而沈书珩平时里行为清高,想看他笑话的人不少,太后主持的中秋宴席,他却公然做出如此伤风败俗的事,想必不用魏婕出手,便会有人落井下石。
沈书珩唇瓣发颤,血色尽失,他怔忪看着魏婕:“……一切皆是误会,永安,你信我!”
第42章 二合一
◎“心念殿下,便来了。”◎
同一时间, 云县。
天穹如墨染,云影遮轮月。龙虎山大雾升起,四面静谧, 偶有鸟雀惊飞。
中秋佳节,龙虎山一如往日宁静。
龙虎山中的龙虎寨二把手如今长年不留寨, 现下管事的只有大当家和三当家。
中秋夜, 龙虎寨的弟兄们把酒言欢,大当家面色通红, 已然醉醺醺。
他举杯,畅快饮酒, 豪迈大笑, 座下小弟谄媚夸赞:“大当家英明神武,迟早有一日将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天雄寨老娘们制服!”
大当家的确醉了, 脑中昏昏然, 小弟的话语入耳, 他脑海里顿时浮现出天雄寨寨主苗条纤细的身姿——那是一种和娇娇弱弱的瘦马完全不同的美人, 一种桀骜不驯的野性美, 不好掌控, 却勾人心弦。
大当家顺着小弟的话浮想联翩,一时间分不清东西南北。
他酒气上头, 欲。火中烧, 咕咚咚将手中酒一饮而尽, 一把将酒碗甩在地上,高呼:“兄弟们, 不出几日, 我必带你们攻下天雄寨, 届时里面的娘们, 随你们挑!”
“——好啊。”
伶仃的一道微沉如酒的女音,懒洋洋响起。
大当家掀起眼皮,迷迷糊糊看去,顺着一对武袍包裹的修长的腿,一点点向上挪,方才出现在他脑海中,使他心痒痒的“美娘子”一下映入眼帘——
不知何时,四下鸦雀无声。
小弟们皆面露惊恐,脖梗青筋暴起,骇然似被扼住喉咙,齐齐盯着冷不丁出现的谢仅青。
他们口头占便宜,实际却是怕谢仅青。当年谢仅青从他们手中夺出半块山头的凶残经历,尚且历历在目。
谢仅青手持红杆银头长枪,身后矗立一群黑压压的士兵,如巍峨的大山般气势压下,大当家的酒瞬时就醒了。他腾地站起身,面色的潮红逐渐变得黑青:“谢寨主,你这是何意?”
“何意?”谢仅青笑得前仰后合:“看不出来吗,驴秃子?”
大当家的头顶光溜溜,不生一根毛发,谢仅青轻慢嘲笑他,语气不屑一顾,让大当家的脸色一阵红一阵青。
他鼻腔喷气,粗壮的手臂一挥:“你既然找死,我就给你这个机会,弟兄们,咱们上!”
刚刚还在举杯狂欢的龙虎寨众人纷纷拾起刀剑棍棒,饶是他们被酒精弄的脑袋迟钝,也从敌人潜入,屋外却无半分声响感知到事态的严峻。
谢仅青为这一天,精心谋划许久。她从龙虎寨安插内应,在他们守卫的酒里下了迷药。许是天雄寨多年的安分让他们放松了警惕,这一战,远比想像中的顺利。
天雄寨优势昭昭。
大当家目光死死凝视谢仅青,额头的汗珠摔落,砸在地面,溅起水花——
谢仅青目光凛然,身后火把耀眼灼目,久未上战场的战士们热血点燃,谢仅青举起长枪,昂首高喊:“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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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京都皇宫内,沈书珩苍白着脸推开陈茹雪,几步走到魏婕面前,“是她先摔倒,我以为她昏倒,才去扶她。我没有和她做什么,姝仪,你相信我。”
山巅之雪般的公子目光哀求,音色里带着几分颤意,他想握住魏婕的手。
……魏婕觉得他好烦,平日里唤永安公主,此时又装模作样的叫她姝仪,倒显得他们有多亲密似的。
魏婕眉宇厌弃地皱起,还未避开,一抹宽大衣袂如流水垂落,挡在魏婕身前。
动作被阻止,沈书珩猛然抬眼,看向将魏婕拦在身后的戚子坤,他迟疑一瞬,瞳孔骤然微缩:“是你……”
他近乎只一眼,便认出戚子坤正是几月前,将他拦在公主府门外的侍从!
哪怕当时的戚子坤戴面具,沈书珩仍然无比确认。
戚子坤从容不迫,“沈大人,你失态了。”
*
众人看热闹的视线挪到沈书珩和魏婕那方,另一处的角落里,陈茹雪被沈书珩推出怀抱后,身体骤然失去支点,迷乱的脑海获得一丝的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