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泽出言打断,眉眼温和:“你好像遇到些麻烦,需要帮忙吗?”
话是这么问,但他没打算征求她的意见,直接伸出手,用灵力将人拦腰捞上去。
姜九歌还没来得及说明情况,被迫踏上半空,与他并立。
她有些担心。
那些绝疾草只是简单触碰,并不会像上次那样糟糕,凌子樾只会被限制片刻,很快就会追上来。
她有些犯愁,不想给时泽添麻烦,刚想解释,情况却比她想的更糟。
抢到人后,时泽准备动手,却见凌子樾已经追出来。
时泽微怔,没料是眼下的状况,心中难得生起波澜,收住手。
那双沉静的眸子闪着细碎的寒光,他不打算和凌子樾交手,带着姜九歌,沉默转身离去。
原本,他只是循着拔萃玉残留的气息,追到此处。
没想到顺利拿回神器后,还有意外惊喜。
拔萃玉刚到手,他还不急和凌子樾撕破脸,只能先走。
疾疾对视一眼,凌子樾认出时泽,抬步就要瞬移追上。
千钧一发之际,他猛然顿住脚步,想起中天铃里那张祭司的脸。
潜意识中,他捕捉到一种强烈的信息,警告他绝不能追上去。
这片刻愣神的功夫,时泽已经将人带走。
姜九歌没料到事情会这样发展,毫无准备。
心里没由来惊慌,她忽地回头一看。
盛夏的夜,不知何处飘来蛙声,喁喁寂灭。
凌子樾孤独站在那里,正仰头看着,冷白的面庞在月下显得刺目。
风扬起他的墨发,忽然的一眼,她竟觉得下方站着的他,固执不肯离去,有几分脆弱可怜。
可这种心思很快消散,姜九歌再也看不见他。
疾行很远后,时泽毫无预兆停下来。
他莫名冷望她一眼,死死攥住她的腕,越发用力,将她往下拉。
终于停落后,姜九歌稳住身形后,环顾四周发现,他们落在人间的一隅。
荒无人烟的草地上,夜色溃散,东方染上鱼肚白,天际处,太阳缓慢攀爬着。
她有些疑惑,觉得时泽状态有些奇怪,询问道:“时泽,你怎么了?”
“时泽?”
他嘲讽笑言,“连名字都告诉你,叫得还真是亲热啊。”
姜九歌:“……”
这话说得她越发困惑,感受到潜伏的危机,悄然后退。
“现在想跑,太迟了。”
时泽察觉她的意图,抬手用灵力将她捆在原地。
姜九歌:“!”
她低头看着捆缚住自身的仙法,完全无法挪动半分。
惊觉过来,原来这才是上位者对下该有的屠杀手段,相比起来,凌子樾的小打小闹,简直像在陪她玩。
时泽冷笑,手中祭出从玄极宗拿回的择天剑,一步步朝她走去。
他懒得再伪装,银袍飘扬成落地长裙,声线也变得柔弱,走到姜九歌面前时,已经完全恢复成苏安然的模样。
她现在拿到拔萃玉,杀姜九歌轻而易举。
择天剑泛着金色的光芒,携着无上仙灵之力。
苏安然懒得废话,刺出利落的一剑,能割碎魂魄的择天剑,彻底没入姜九歌的胸膛。
她轻笑:“下辈子可要记得,离师姐喜欢的东西,远一些。”
她还要找凌子樾取东西,这种时候,怎么能留下姜九歌在。
越是紧要关头,她越不敢大意,这次得亲眼看姜九歌死去,才能彻底放心。
剑拔出的瞬间,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地面。
心房残破处,血液止不住往外涌,姜九歌痛苦倒在地上,抬眼看向对方。
在苏安然面前,她渺小得像蝼蚁,轻易能被碾死。
可是弱小,便生来该被屠戮吗?
她口中也咳出鲜血,眼尾被愤恨染红,随着生命逐渐流失,连无能无力的恨意,也跟着血液流得一干二净。
都想要她死,早知道是这下场,还不如把命给凌子樾。
咽气前的一瞬,苏安然腕上飞出两只红蝶,不顾她的阻挠,盘旋在姜九歌上方。
小蝶化成两支巨大的火红尾羽,羽毛上流转着金色的法线,以保护的姿态覆盖住她。
“回来!”
苏安然表情几乎碎裂,她心慌不已,失态收剑,上前想拿回尾羽。
尾羽会护主,她心中忽然冒出一个极为可怕、却不得不承认的想法:时泽把她的尾羽,送给了姜九歌。
可是,他怎么能这样做。
这是她送给他的东西,他却拿去转送给别的姑娘。
他怎么能这样做!
无数难以抑制的悲伤,悉数从她心房溢出。
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苏安然咬牙上前,试图挽回最后的颜面。
可一切无力阻止,两片尾羽化解致命一击,余下的金光大盛,将她狠狠弹开,再无法靠近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