姽婳还不知道自己被夸。
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她看着亓官芜面色苍白躺在床上时,整个人被吓得心脉骤停。
姽婳摸了摸亓官芜的额头,烫得吓人:“亓官芜,醒醒快醒醒。”
亓官芜没动静,要不是胸膛还有动静,姽婳都以为他死了。
她唤得一声比一声急切。
陷入混沌的亓官芜听到了,他迫切地想要醒来,想要看清眼前的人是谁,他等这声音的主人很久了。
第70章
姽婳第一次发现,亓官芜的眼睛还挺大,当然这是她在叫不醒亓官芜反手给他一个耳光之后。
耳光是几分钟之前打的,人是刚刚抬走的。
亓官芜睁着一双黑眸看着帷幔,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看起来阴恻恻的。脸不知道是因为是发烧还是因为被她打的,脸上闪着异样的粉色。
姽婳做贼心虚,吓得摔在地上。
又默默等了半晌,见亓官芜没反应,姽婳从地上爬起来,试探问他:“你要不要喝点药?刚熬好的。”
亓官芜却驴唇不对马嘴,“她人呢?”
搁着灯火,姽婳并不明白亓官芜在和她打什么哑谜。
“你做噩梦了,不如喝口药清醒一下?”
她是铆足了劲想灌亓官芜喝药,亓官芜也是铁了心不在状态。
“梦?”他喃喃自语,兴许是觉得烛火刺眼,闭上了眼睛。
这又是唱的哪出戏?兴许是因为生病的人总是格外脆弱,姽婳觉得这时候的亓官芜很可怜,好像一条狗。
他没说话,她也没有。两个人难得安静一段时间。
半晌后,亓官芜反应过来,他坐在床上,视线和姽婳平齐,冷冷下着逐客令:“出去。”
“你以为我愿意来?”真是好笑,她这辈子还没像哄小孩一样低声下气哄着让谁喝药。
姽婳一甩裙摆,转身就走,气鼓鼓走到门口,看到门外萧瑟的院子,姽婳清醒了。
她毕竟有令在身,好女不和男斗,再说了,亓官芜也为这个国家的安定付出什么,她身为受益者,犯不着和他一般计较。
姽婳又回到亓官芜床边。
他维持着姽婳走时的姿势,坐在锦玉的被子里,眼睫压下,在被子上投下一个不深不浅的阴影,人像丢了魂一样,不知道在想什么,宛如被雕琢好精致的玉人。
见他没什么动静,姽婳静悄悄坐在他床边。
亓官芜这才有了点人气,他没说话,抬眼看着姽婳,虽然没说什么,但姽婳在他的眼神里读出了很强烈的剧烈感——离我远一点,你怎么又来了,你好烦。
她也是硬着头皮来的,谁会喜欢围在讨厌她的人身边。
姽婳看着亓官芜什么都没说,浅浅叹了一口气。
她拿起放凉的药碗搅了搅,“我知道你讨厌我,不想让我靠近你,事实上,我也是有令在身,才不得不来哄你喝药。说到底,我们都挺倒霉。”
亓官芜看着她,眼神冷得像冰雕一样,显然没把姽婳的话听进去。
但姽婳也没想着他能听进去。
她眼神示意了下,十二拿了一只茶盏过来,姽婳给茶盏倒了点,“我知道你是聪明人,不会犯轴,你喝了,我任务完成马上就走。我也知道你防备我,怕我给你下药。这样……”
姽婳放下药碗,端起茶盏敬亓官芜。
亓官芜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个小丑,脸上写满了,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配合。
姽婳也知道他没有那么好说话,而她这么做也不是为了让他好说话,而是有个由头逼迫他喝药。
她都喝了,就算亓官芜不喝,她也能骑在他身上,捏着他的下巴灌进去。
好苦……药碗靠近那一刻,姽婳感觉自己的舌尖都在犯苦。
她的鼻子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然后一饮而尽。
喝完,她翻转茶盏,“该你了。”
亓官芜只是一瞬不瞬看着她,连她表情细微的变化都看在眼里,视线里露出微微茫然。
见他半天没动作,姽婳心想,看吧,他果然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
软的不行,那就只要来硬的,在她下令的前一秒,亓官芜动了。
端起碗一饮而尽,之后靠在拔步床上,送客的意味明显。
姽婳……姽婳以为亓官芜要拿药泼她,慌乱间扯下他的外袍挡在眼前。
十二看到她手里紫色的华服,觉得有些刺眼,越举扯了扯,“陛下。”
居然没泼她?姽婳任由十二拿走衣服重新挂在衣架上,看着亓官芜沉思,那肯定还有什么更坏的招数在等着她,三十六计,走为上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