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亦通嗓音带着丝丝的哭腔,江淡月已经听不出来了。
气脉尽数碎裂,缝合痕迹从头皮连到脚后跟。江淡月被拆解了一次又一次,气脉被冲断一次又一次,而那些人只是为了探究她圣女体质的奇特之处,把她的筋络转移到当今圣女——梦画的身上。
他们没有成功,江淡月活着逃出来了。
江淡月也不知道,那一天江亦通是怎么刚好出现在合欢宫附近。
她泡了整整三年的药浴。
她的命,江亦通一勺一勺救回来的。
江淡月终于能下地走路了,她拄着拐杖,看着江亦通又把鱼烤焦了。
江淡月艰难动了动嘴,说:“老江,我要是以后找不到证道人,一定第一个拿你开刀。”
“那是我的荣幸。”江亦通嘴里嘟囔着,眼睛看着手里烧焦的鱼失去焦距。
他突然恍惚过来,丢掉手里的鱼,说:“想那么远干什么,就凭你现在的道行,还不知道要到哪辈子。咱俩谁给谁证道还不一定呢。”
证道人是无情道一生中最重要的人。
他师徒俩,最终谁也没给谁证道。
江亦通死了。
粉色的小铁锨,是江亦通送给她的。江淡月一锨一锨把泥土翻开。
铁锨斩断朽木,斩断草根,斩断蚯蚓。斩不断流水。
江淡月近乎崩溃,她坐在地上,泪珠挂在睫毛上,不知该流向何处。
“喂,小月月,你在做什么呢。”
江淡月回头,江亦通正一脸幸灾乐祸看着她,和坑。
江亦通啧声道:“你也太慢了吧,我已经做好了。”
他脚下已经挖好了一个小土坑,底下放着干柴树枝,上面放着一只器皿。
江亦通摆了个自以为很帅的姿势,说:“谁让我是个心地善良的大好人呢,只好勉为其难借给你煲鱼汤了。”
江淡月瞪大眼睛看着他。
江亦通在走神的江淡月面前挥挥手,“等吃完了,咱们去一个好地方怎么样。”
跟着江亦通这个懒货,这么多年来,江淡月的厨艺还不错。
江亦通爱钓鱼,她总是有吃不完的鱼。
她都快吃吐了。
美美一碗鱼汤喝得一滴不剩,江亦通神秘兮兮让她先闭上眼睛。
“到了。”江亦通得意道,“这可是我新手建造的,可辛苦了,你快夸我。”
江淡月睁开眼。
秀丽山谷中,坐落着一个古楼,琉璃瓦在闪着鱼鳞的光芒,墙壁上雕刻着飞禽走兽,栩栩如生。池塘、菜园、花圃,应有尽有。
“你……有这艺术天赋?”江淡月不禁问道。
“怎么能这么说呢,像我这样一表人才的大帅哥,有点艺术审美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江亦通挤眉弄眼。
江淡月斜睨着他,“哦,犯贱艺术家。”
古楼中设施齐全,居住在树林中,一点也不潮湿。
冬天缩在被窝里,外面的雪花纷纷扬扬。
秋天晴空朗朗,月亮伴着星辰东升西落。
夏天开着窗户,流萤跟着指尖飞舞。
春天忙着修理花圃新出的嫩芽,哪有空玩。
她伤好之后,便是如此和江亦通归隐山林。
她一边调养身子,一边修炼无情道。
她身上的刀口一点点恢复。
气脉碎裂彻底,何舒也无法修复,只能靠他系统制出特效药,勉强维持。
江淡月提着小花篮,将花圃新开的花朵剪下来,打算放在屋子的花瓶里。
“淡月!”
江淡月一愣。
她回过头,只见任风约跌跌撞撞向她跑过来。
江淡月被拥了个满怀。
“我终于找到你了!”任风约呜咽道。
任风约灰尘扑扑的,他单薄的衣料已经被刮破了,脸上黑黑的,像只没有主人的小花猫。
江淡月来古楼经历了一轮春秋,不知道任风约是如何一个人摸爬滚打,找到这里,找到她。
“喂,臭小子,你抱着我家小月月干什么!”
江亦通从楼里出来,刚好看到这小子冲进来,把院子的篱笆都撞碎了。
“你是谁。”任风约做出攻击姿态,警惕道。
江淡月正要解释。任风约一脸纠结回头看向江淡月,小心捏着她的手,“他…是你的新男宠吗?”
江淡月:“……”
“我师父。”
“没关系,我可以……你你师父?”任风约一脸惊讶。
“你师父没死?!”
江亦通指指点点,“小子你有没有点礼貌,不仅抱我徒弟,你还咒我死。”
“可是你……”任风约忽然认出,面前这个活生生的男子,和长廊中的终极傀儡长得一模一样!
“他是活偶?”任风约看向江淡月,惊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