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带着江淡月找到新郎老李家——
老李家比老王家气派,高耸砖瓦, 园林小池。庭院中, 人人欢声笑语, 一男一女两位中年长辈在热情招呼客人。
一个头戴红帽, 年纪稍大的人突然冒出来,说道:“你们就是乐师吧,我是李家管事。快来快来,就差你们了!”
又是乐师任务。
园林小道曲折,管家一路上碰见了四五十个宾客, 像是不知疲倦,挨个同宾客们打招呼。
江淡月走走停停,快要烦了, 管事终于把他们三人带到一个屏风后。
二十几个人坐在屏风后,各自抱着自己的乐器。他们最前面摆着三张空椅子, 很明显是给江淡月她们留的。
乐队成员们长相非常普通,属于那种放在人堆里就认不出来的相貌。
江淡月来回盯着他们看了好几遍,快把人看毛了,仍是记不住他们各自的特征。
但有一个吹箫的男子,很奇怪,他脖子中间有一个非常深的疤痕,像是把气管都打通了。可他还是像没事人一样坐在那里,等着演奏。
最后一排坐着一个敲大鼓的女子,头上扎着两个圆圆的包子头,非常眼熟。大鼓女子小眼如豆,脸盘似鼓,和江淡月印象中的某人完全不同。
江淡月三人依次就座,管家给他们安排了乐器——小铜锣、碰钟、唢呐,和在老王家的一模一样。
就连封花那黄金唢呐的色泽纹路都一样。
江淡月的小铜锣上被她打破的洞,也还在。
这几个乐器,早就丢在老王家不知道那个犄角旮旯里了。
瑶雪也看出乐器不对劲,她惊恐看着江淡月,手不住的发抖,拽得碰钟叮当响。
封花正奇怪着,他想拉住管事问问怎么回事,管事像是身上擦了油一样,跑没了影。
江淡月不经意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后面的二十几双眼睛,正死死盯着她。
他们带着浓浓的恶意,像是等待捕猎的命令。
江淡月:“……”
江淡月上次被这么盯着,还是在合欢宫的藏宝阁上。
那时的她,也是抱着乐器。
江淡月站起来,从容自如举起她的小锣锤,高喊一声,“来,大家听我指挥。”
“预备,奏!”
与其把后背交给他人,不如交给自己。
有几个乐师想要站起来阻止江淡月,演奏强行开始,他们不能停止奏乐,不得不坐下来,怨毒的眼神死死盯着江淡月。
江淡月心不在焉,手胡乱挥舞着,反正这群乐师不会依靠她的指挥。
倒是苦了懂乐理的瑶雪,她吃力跟着江淡月的指挥,难听的要命又不敢质疑。
江淡月竖起耳朵,仔细听屏风后的动静。
老李家不讲方言,他们夸赞着新娘如何美丽安静,和新郎是如何般配,是一对佳人,日后定能传出一段佳话。
江淡月疑惑。
新娘已经过门了?
老王家的新娘不是已经失踪了吗。
听他们的描述,确实是小村老王家的新娘。
新娘被热热闹闹抬到大村,队伍排了百米长,老王家毫不知情?
江淡月听着听着,觉得有些奇怪。
一般新人成家,亲属们都会祈祷能开枝散叶,多子多福。怎么那群宾客只说长长久久,永生永世,没有一个人提及子嗣,就好像认定了这对新人不会生育一般。
莫非新郎有什么隐疾?
封花看不懂江淡月的指挥,他的唢呐吹不响,又不想自己不合群,只好尴尬吹着口哨。
这里的味道和老王家一样难闻,浓浓的水腥臭味令人作呕。
江淡月和瑶雪依然没有闻到这个味道,刺鼻的鞭炮火药味盖住了一切。
李家的烟火味,浓得像是面目疮痍的战场,仿佛随时会有新的炮弹打在他们头上。
突然,人群爆发刺耳的尖叫声。
新人不见了!婆娘尖锐的嗓门穿透人群。
后面的乐师瞬间站起,屏风倒下,宾客们和那两个中年长辈怒气冲冲向他们走过来。
“停!”江淡月举着锣锤比了个停止的手势,大喊道:“我给你们找回来!别他妈嚷嚷了!”
通过时间线、作案动机、作案手段,人证、不在场证明等方面有理有据的分析,并在绝对武力的压制下,江淡月终于获得了一件新线索——
新娘的嫁衣。
李家塌了一半,宾客都逃走了,封花手指打着电火花,捂着自己的耳朵,把院子里最后的烟花点燃。
烟花绚烂多彩,李家夫妇抱团,哆哆嗦嗦藏在桌子下面。
“烦死了。”江淡月掏出一颗药丸,猛地踹了一脚李氏夫妇藏匿的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