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迷雾锁,我见明月+番外(36)

机构声忽起,门窗瞬时落下了坚厚的铁板,封闭了所有出入的途径,云沐的短剑仅在板上留下了一道浅痕。

他展动身形,飞上横梁,彩绘精描的藻井下居然是精钢为顶,看似普通的粉壁内里是极厚的青石,门窗闭锁,便成了一个坚固无比的牢笼。

连连斩了几剑,除了印痕略深以外徒劳无功,云沐恨恨的低咒。

“好一个艾尔肯。”

敢冒大不韪在深宫里直接下手,看来是完全不顾后果。

明知无用,云沐仍提起摊在一旁的内侍逼问:“机关在哪里!”

内侍抖成一团,脸如土色,只听见牙齿嗑嗑直响。

“说!”

雪亮的剑架在颈上,割破了一层浮皮,内侍勉强挤出声音。

“回……回……尊使……小……小人不知……”

“说清楚!”

“此……此地……此地只能从外部打开……小人……实在……”

“这是什么地方。”确定没有出路,云沐趋近冷冷的探问。

“这里……恐怕……恐怕是先代……国主擒凶平乱的困兽阁……小人……小人也不清楚,只是受命……带二位尊使过来……等候……”感觉喉间的压力越来越重,寒气逼人,内侍抖如筛糠,眼泪霎时流下来,若不是被拎着,必定已瘫在地上。

百余年前的于阗前曾有一名位高权重的武将,作恶多端,擅杀朝臣,因其执掌兵权又膂力过人,国主都奈何不得。

最终采纳了谋士的建议,趁其领兵在外,以精铁打造了一座绝境之室,方才将其诱入擒下处死。

此后因其室空悬无用,多年来传闻已被废弃拆解,成为王室密辛,来往内侍近卫无数,谁也不曾想到一间普通花厅藏有这般玄机。

听完了内侍语不成声的讲述,两人对望一眼,俱看到了绝望之色。

寂静的室内,只听见内侍的抽泣。

凌苍的手心遍布冷汗,云沐强自镇定下来思索了半晌,忽然扬声:“艾尔肯,我知道你在听。”

“你想报复,就当面划下道,要杀要剐我都接着。”

“堂堂一国王子,连出头露面的勇气都没有?”

“别让我小瞧了你们于阗人。”

话音在密闭的空间里回荡,一切静得可怕。

没过多久,忽然有咝咝的声音传出,有如无形的溪流蜒伸,鼻端闻到一股奇异的甜香。

两人屏息良久全无动静,可龟息法也有其局限,眼神渐渐焕散起来,不可遏制的坠入沉沉的黑暗。

再度醒来,即已如此。

黑发动了一下,云沐也醒了过来,用了一点时间确定自己的处境。

粗重的铁链自腰间缚住了双臂,将整个人吊在半空,束缚的气血不畅,素白的脸涨红。

这个姿势要比凌苍难受得多。

云沐一语不发,不知吊了多久,终于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

他抬起脸,迅速丢过一个眼色。

走进来的果然是艾尔肯。

脸上犹挂着微笑,看上去心情极佳,身后的几个侍从自动散开,将壁上的灯拔得通明。

“此间密室专为尊使所设,可觉尚好?”

云沐没有回答,艾尔肯踱至他跟前,殷勤探问。

“可是有些头痛?十香软筋散的药力是重了些,敝国不擅武力,若非如此怕留不住尊使。”

“十香软筋散……”云沐的声音微沙,异于平日的清冷:“殿下真是看得起,居然用了这么珍贵的药。”

“对厉锋的尊使,自然不能吝啬。”艾尔肯看着他的脸,相当愉悦:“虽说十香软筋散足以让人散功乏力,但对你……我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四尊使中专掌三十六国的雪尊使,云沐。”

“呵,”云沐话中不乏嘲讽:“殿下还真是谨慎。”

艾尔肯扬眉冷问:“你可还记得此人?”

云沐抬首看了看他所指的一名护卫,眼皮蓦的一跳。

“乌力吉木仁?”

“想不到雪尊使还记得自己曾经杀过的人。”艾尔肯轻轻鼓掌:“听说你因西夜一役荣升四使之列,容貌竟分毫未变,倒真像妖魔之身。劳动雪尊使下山的机会寥寥无已,艾尔肯实在荣幸之至。”

身旁满目仇恨的人踏前一步,言语充满了怨毒,恨不得将云沐拆解入腹。

“当年在我面前一剑斩下了他的头,可曾想过你也有今天。”男人狠狠的咒骂:“像你这样的妖魔,不用困兽牢如何擒得住。”

“你……是他的兄弟?”

“我是乌力索鲁,他是我孪生兄长,我们一同出使西夜,却……”男人恨恨的咬住了牙,咯咯直响。殿前的一幕有如恶梦,数年来无日惑忘。

“难得擒到尊使,该如何款待?”艾尔肯不无恶意的挑问:“把你的头呈给厉锋?出师未捷身先死,教主想必也会意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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