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宛如凝固。
林御仁腿软了软,险些站不住,无法置信的盯着棺中的人。
难道多年的追寻,又要落空……
凌苍却很平静,除下外衣裹住他,抱着跃了上来。
叶照眠就地诊断,取出几枚金针扎入云沐的大穴,却依旧不见动静。
“为今之计,唯有以毒攻毒……”叶照眠犹豫不决。
“按你说的办,”林御仁半跪在叶照眠身边,没有半分犹豫:“你医术了得,若你也没办法,就没人能救他了。”
叶照眠点点头,从怀里掏出金珠,金珠舒展开来,变成一只蜈蚣,爬到云沐的侧颈咬了下去,紫黑色自伤口蔓延。
“听天由命吧。”
林御仁将手按在他的背心,不停的输入内力,试图让冰冷的身体回复一点温度。
“云沐,醒醒。”凌苍轻声诱哄,像怀里的人在沉睡,温柔而有耐心的呼唤。
“……你不会死,对不对……”他轻触着苍白的脸,手上的泥沾污了皮肤,又被他以衣袖拭去:“你这样子真难看……醒醒……”
怀里的人一动不动,像一个精致的偶人,毫无生命的气息。
他不停的唤,小心翼翼的诱哄,渐渐开始着急。
“……那么多伤你都撑过来,怎么可能这样死掉……”冰冷的手垂在地上一动不动,凌苍呢喃轻语,甚至去探他的睫,指际温热的血坠在眼角慢慢滑落,鲜红而刺目。
绝望笼罩着每个人心头,极端的静滞令人窒息,风将坟场腐臭的气息吹散,无情的扫荡着一切。
玉承庭噎得难受,想上前拉开弟弟却迈不动脚步,林御仁趋近探向无力的手腕,被凌苍翻掌打开。
意料之外的猝袭激起了内力反制,冲击之下,林御仁不欲伤人,退了一步,凌苍抱着云沐不曾运力,唇角登时溢出了血丝。
对方仅是好意探察,三弟过激的反应令玉承庭觉得抱歉,嗫嚅着想说什么,凝雨代为道了一句勉强算是解释的话:“主上身上有毒,碰不得。”
凌苍没有管自己的伤,心无旁鹜的望着云沐。
长长的睫毛微不可觉的颤了一下,始终不曾离开视线的林御仁蓦的亮了眼,窒得变了声调。
“看!”
云沐眉头微皱,像是被人箍得难受,唇一动,猛然呛咳起来,吐出一口毒血。
“还活着!他还活着!”
一阵要命的呛咳过后,云沐终于有了微弱的呼吸,叶照眠收回蜈蚣,在伤口处敷上药粉,又将一粒药丸喂入云沐嘴里解毒。
凌苍抱着他虚软的跪倒,冷汗这才渗出来,浸湿了后背。
时间似乎过去了许久,又似乎只有一瞬,黑黑的瞳孔茫然无光,突然开始推拒挣扎,凌苍制住了无力的手,哑着声音抚慰:“是我,是我。别怕……”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怀里的人安静下来,在他的引导下抚上了轮廓分明的脸。
“……凌苍?”
自到了江南,他从未叫过这个名字。
压制住心底翻涌欲出的情绪,喑哑的回应:“是我,别担心。”
云沐又想起什么急急的要说出来,却呛住了,凌苍把他稍扶起来,轻轻抚着他的背。
“我身上有毒,碧落散……”
“嗯。”
一道闪电亮过,玉承庭瞥见弟弟的脸色发黑,分明是中毒之兆,惊得非同小可:“老三!”
凌苍回头对着兄长笑笑,托起云沐的尾指划过被木屑刺伤,犹在滴血的手背,让解药进入血脉:“不妨事,这就解了。”
不再理会玉承庭的惊悸,他转向怀里的人,细白的指正摸索着眼睛:“是夜晚么,我什么也看不见。”
“你刚从……出来,眼睛一时不能适应,过一阵就好了。”低哑的声音极其温柔,怕惊吓什么似的回答。
“棺材里?”苍白的脸近乎透明:“我知道,其实这种死法不错……至少是全尸。”
一声响雷划过长空,粗大的雨点砸下来,烫出了一股强烈的土腥气,云沐忽然梦一般低喃:“我看见娘和雪谦来接我……”
“一定是瞧错了。”凌苍像是没感觉到旁人,喃喃的轻哄着他。
“也对。”濒死的禁制令感官失常,云沐分不清真实抑梦境,恍惚而错乱:“他们都是我杀的,怎么可能来接我。”
“是教主杀的,不是你。”
“杀人者是我。”他的声音微弱而虚乏,憔悴的申述事实。
“是教主,你已杀了他报仇,没有人会怪你。”凌苍怜恤的看着毫无焦点的黑瞳,心底柔软得近乎疼痛。
云沐不再坚持,漫无边际的倦泛上来,他将脸埋入坚实的胸膛,小小的身子蜷起来,掩去了难以化解的孤寂。
“我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