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飞到空中,口中念了几句法,一块巨大的厚布搭在竹杆上,地上出现一掌软铺。
余下的小鬼纷纷发出惊呼,手忙脚乱地将草木堆了上去。
十三见弄得差不多了,便将尾端多出的竹杆拿走,岂料被抽离的瞬间,边上的竹杆都随风晃动,没过多久,竹杆全部倒地,厚布也顺势落在地上。
鬼群中沉寂片刻,然后发出惊雷般的笑声,小鬼们捧腹大笑,泪花四溢:“十三,你这弄得真好啊哈哈哈!”
就连青荧也没忍住,“扑哧”笑出声。
若是没有那张假面,他们便能看见十三那通红的脸,脸颊热的发烫,十三尴尬地站在原地,拂去假面上并不存在的灰:“再…再来……”
一只小鬼笑得肚子疼,他拭去眼角的泪花,揶揄道:“还来啊?再弄几次,这竹杆都要被你摔烂喽!”
此话一出,又惹得鬼怪大声哄笑:“哈哈哈——”
“行了,都别笑了!”青荧直接一拳头落在那起哄的小鬼头上,“不会弄还好意思笑,都过来搭把手。”
鬼怪们又开始垂头丧气,都坐在地上唉声叹气,其中一个小鬼嘴里嘟囔着:“昭阳殿那么大都能建,怎么这小棚子就搭不起来?”
另个小鬼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难不成,你想把修殿的长老们都叫回来搭棚子吗?”
昔日修建昭阳殿的鬼怪们早已出山修行,成为称霸一方的大鬼,总不能因为这种小事去打扰他们。
想到这,小鬼们都愁眉苦脸,望着竹堆束手无策。
这是李婆子抱着犯困的见月走来,小心翼翼地道:“要不算了,我们在草团上睡就好了。”
“这怎么行!”小鬼扯着嗓子大声道,“这夜间的山风冷得很,睡草团上怕是要被冻死!”
这里的鬼还怪好的嘞,李婆子心想。
尽管此刻的见月狼狈窘迫,但怎么说也是贵家小姐,就算是脏秽的泥灰都遮盖不住她娇嫩白皙的皮肤,这要是睡草团上,该有多难受?
小鬼拉着她的衣袖,咧着嘴傻笑,露出嘴边两颗细长的尖牙:“要不你睡我洞穴里吧,我们山鬼晚上都是不睡觉的。”
听闻人都是在夜晚入眠,小鬼想着白天他睡,晚上让女孩睡,这样互不叨扰。
面前小鬼的脸有些像人,但和人长得又不完全一样,见月闷声不响,只眨巴着两只杏圆的眼,盯着他唇边的尖牙看。
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的牙看,小鬼以为这样子吓到她了,顿时紧张起来,张开嘴想把牙包进去,但转念一想好像不行,于是又捂住嘴,“嗽”地一下将牙缩了回去,发出古怪的声响。
他的动作太过生硬,见月憋得脸都红了,终于她实在忍不住,指着那小鬼放声大笑:“好玩!”
见月从未见过这副模样的家伙,滋源在叩扣群八六一七七三三零四欢迎加入觉得有趣极了,她自幼养在深宅,母亲生下她不久便离世了,父亲也未曾将她放在心上,姨娘一房一房地纳,孩子一个接一个地生。
很快她就被父亲彻底遗忘,府里的下人见她不得宠,开始克扣她的吃穿用度,时不时还要跑到她屋子前辱骂几句,她就像路边的野草,人人都能踩一脚。
在这深宅大院中,只有乳母是真心待她,每当发现她受人欺负,就会揣起袖子气势汹汹地找人对骂,有时骂得狠了,脸上就会多出几个通红的巴掌印。
有一日,乳母回来时遮遮掩掩的,像是不敢让她看见,还是见月强行掰开她的手,才发现乳母的脸都被抓花了,划痕从眼角连到嘴边,眼睛肿得都睁不开。
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见月抱着她嚎啕大哭,口中还嚷着:“叫郎中……叫郎中……”
乳母轻叹一声,她就是个下人,如何能请上郎中?她拍着见月的后背,小声安慰道:“就是被划了几下,过两天就好了,没事的。”
见月哭得连话都说不出来,边打嗝边说着不清不楚的话,也不知苦了多久,她觉得头涨得厉害,很快就在乳母怀里睡着了。
这宅院中人心凉薄,她和乳母相依为命,父亲虽然从不来瞧她,但起居上却未曾苛待过她,冬日该有的衣裳温暖厚实,炭火也足,偶尔有些小毛病,他也会请郎中来看。
平淡的日子转瞬即逝,这天夜里,乳母神色慌张地跑进她的屋子,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话都说不利索:“逃…快逃……”
见月揉着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问:“怎么了?”
乳母随手拿了件衣裳披在她肩上,然后将她往屋外拉,压着嗓子道:“千万别出声!”
见月不知发生了何事,但她坚信乳母不会害她,于是她拢上衣袖跟着乳母一路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