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忘了当初还是他同意王妃李氏胁迫自己妻子与旁的男人生子这件事。
季无接话也不是,不接话也不是,只得双手接过茶杯,刚要再倒一杯递给苏慕凉。
这时,门外忽想起下人恭敬行礼声:“大郎君——”
接着,一道高大的身影跨过门槛。
今日苏会穿着一袭宝蓝色绣祥云交领长衫,腰佩白玉带,器宇轩昂,使得原就英俊的面容更添加了几分风流倜傥,如巍峨高山令人不敢直视,只见他目光轻飘飘的瞥过来一眼,幽黑瞳孔里似乎闪过一丝讥诮。
苏慕凉不知苏会听没听到自己刚才骂丁若溪的话,瞳孔微微一缩,忙从软塌上站起来,脸上罕见的闪过几分慌张:“长兄,您,您怎么来大昭寺了?”
苏会瞥了眼季无,冷淡开口:“让你的人都出去。”
季无立马带着屋中下人退了出去,临走时还贴心的关上了房门。
苏慕凉心底没由来的一沉。
秦用已将一叠账目放在他手边桌案上,退至旁侧。
苏慕凉不明所以的拿起账目草草翻了几页,脸色骤然大变。
只因这账目上记载的,正是前些日子苏会亲自来找他要的对不上的军饷数目,他当日明明将此事搪塞了过去,令季无拿去烧了,为保万无一失,私下更是又派季无偷偷变卖了他房中一些值钱的物什,填上了这个漏洞,可怎么,这账目怎会被苏会又翻了出来?
“这,这.........”苏慕凉面色惨白,几滴热汗如泉~涌般从鬓角滑落。
苏会脸上一双锐目盯着他,明明是温和的语气,可听到苏慕凉耳中不亚于雷霆万钧:“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银子你拿去做什么了?”
苏慕凉唇哆嗦起来,试图狡辩:“我,我没拿这些银.......”
不待他说完,苏会幽声打断他的话:“不经兵部同意挪用军饷押妓,按本朝律令,予以车裂之刑,罪人家族三代不可再入朝堂为官,二弟,此事已经惊动了兵部,兵部侍郎已经找到了府上,你若不给出恰当的理由,就是阿耶也保不了你。”
“没,没这么严重吧?”
苏慕凉骇的“蹭”的一声从软塌上起身,在屋中来回渡步,语无伦次道:“况且当时我在战场上押妓时,挪用的都是府里部曲账目上的银子,这些银子不是不经过兵部的手吗?兵部怎会忽然追究起来了?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长兄.........”
苏慕凉转头看向苏会,却见对方面色无波无澜,平静的出奇。话音乍然而至,有什么念头从脑中快速滑过,脸色变了几变,随即想到什么震惊的大张嘴巴:“长兄,你竟,讹诈我。”
苏会脸上显出失望之色,“若我不讹诈你,你怎可能乖乖承认自己的罪行,墨青,你这样做,太令阿耶和为兄失望了。”一拂袖转身朝房门走去。
苏慕凉大惊,若阿耶知道他私自挪动军饷去押妓,怎会再肯让他袭爵?
忙几步追上苏会,“噗通”一声跪在他跟前,仰起头语无伦次的求饶:“长兄,长兄,我知错了,下次我再也不敢了,求您不要把此事告诉阿耶。”
苏会看着面前毫无担当的苏慕凉只觉陌生,眼前一阵恍惚。
曾几何时,他也是如今日这般跪在他跟前,痛哭流涕的求他把丁若溪让给他,不然就要死要活。
结果呢?他和她成亲不过一年,转头就可以为了袭爵把丁若溪这个他用情至深的妻子推给旁的男人糟践,还妄想杀他,自私自利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还有什么事是他这个弟弟干不出来的?
“长兄,求您.........”苏慕凉的哀求声将苏会从回忆中拉回。
苏会决然拂落他的手,拒绝了他的要求:“此事我帮不了你,你自己做的错事,就该自己去承担,与其在这求我,不如好好想想待会儿怎么和阿耶解释。”
“长兄,你不能这么对我,长兄.......”苏慕凉还要拽苏会,就被秦用上前拽开离开了房间。
苏会懒得再看苏慕凉一眼,转身离去。
晚间,镇南王得知此事后果然大怒,当即勒令苏慕凉在房中禁足三个月,王妃李氏闻讯赶去,想要为苏慕凉求情,反被镇南王叱责若不是她平日太过宠溺这个儿子,怎会将苏慕凉惯得如此无法无天?
王妃李氏自知理亏,灰溜溜的回了房,没敢再提苏慕凉求情。
秦用办完差事回府时已月上枝头。
春日里的夜晚格外冷寒,他搓~着手刚走到台阶下,便见婢女绿萝端着凉透的饭菜从书房出来,黑漆托盘上的饭菜一口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