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醉在他这番话里捕捉到一个意外的名词:“恋爱脑?”
看到她茫然的神情,司韫心想枕风眠也是真能瞒,忍不住笑着说:“默默喜欢了你十一年,男朋友的权利不敢享,男朋友的义务倒是付出了不少,这还不算恋爱脑?”
十一年?
听到这个时间跨度,陶醉脑子嗡的一声,顷刻间炸开了一束烟花。
默默喜欢了她十一年,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会到现在还不知道吧?”司韫说。
“什么?”
“想跟你当好朋友只是说辞,而且还是他深思熟虑的说辞,其实,他很早就喜欢你了。”
陶醉彻底懵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听司韫说。
“跟你当朋友,是他想了很多天,才想出的折中之策。”
“他当然可以告白,但他知道那不是个好时机,知道那时候表白肯定会对你造成困扰。”
“但他又不想让你风华正茂的年纪里,怀揣着暗恋的苦涩长大。”
“所以他才想出了这样一个办法。”
“他知道你暗恋他。”
“他也知道你的小心思,知道那时的你,跟他站在一起,会自卑、会敏感、会局促,会觉得自己不配。”
“所以,他想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以朋友的身份,正大光明地陪伴你,这样,就不会让你有任何的心理负担,陪着你长大。”
“等你蜕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他再等你,心甘情愿、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站在他身边。”
陶醉静静听着,忽然觉得她忽略的、那些潜藏在记忆深处的细枝末节,开始渐渐连成一片。
“陶醉,我要是敢在他面前说一句你的不是,我跟他的情意估计也就到头了,但我还是要说,”但临了,司韫还是把话落得很婉转,“在爱情方面,你很幸运。”
——没有经历过暗恋的苦涩,便无缝衔接了甜蜜的时刻。
请别怪他,此刻明显偏心自己老友的说辞。
因为他是单视角,看到的都是枕风眠对她单方面的付出。
他不会忘记,京溪到临川将近七百公里的距离,某人一来一回便跑了四年。
每次还都不是空手去,都要拿点东西。
不是用电影拓宽她的眼界,就是用音乐丰富她的涵养。
再加上那年,枕与阔下乡支教,头部媒体的首席记者,对她的功课亲自辅导,才让她从闭塞乡村,一跃考上省重点高中,然后,一步步圆了自己考上传媒领域顶尖学府的梦。
被朝大播音专业录取有多难,司韫不会不知道,里面多的是许知意这样的天之骄女。
所以,面前这个女孩,在司韫看来,实在是太过幸运。
那天,陶醉在接受采访时说:“暗恋不苦,那是我人生,最有力量的一段追逐。”
在当今这样一个以苦涩为主旋律的暗恋文市场,她之所以能说出与市场主流逆向而行的论调,都是因为他。
他们之间的故事,说来,太来日方长。
陶醉回首,最先想起的,是他们在一起之后,他曾经问过她:“跟我做朋友好,还是跟我谈恋爱好?”
现在她才知道,原来他这一问,是别有用心。
可是,不对的啊。
那时的她,明明那么普通,那么平凡,那么不起眼。
到现在,她都找不出一个理由,去为他的喜欢安一个可靠的论据。
她在浩瀚的记忆里寻来寻去,将无关的东西删删减减,结果最后找出的,全是他喜欢她的良苦用心。
是他的卡林巴,是他的露天电影,是他耐心纠正她的英文发音。
是无人相信她能破茧成蝶时,他送给她的那首既为她保全了自尊、又予她无限力量的童趣诗歌:“南瓜不说话,默默成长着。”
是她在怀疑自我时,他送给她的那句:“你生来就是乘风破浪的船,而非随波逐流的帆。”
是他在她艺考前,冒着大雪送来的那句:“如果冬夜寒冷,请相信,瑞雪兆丰年。”
除此之外,还有太多。
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是想以好朋友的身份,堂堂正正地陪在她身边。
等她破茧成蝶,等她从平凡蜕变成耀眼,最后,等她堂堂正正地站在他面前。
——不再胆怯,心甘情愿。
思及此,陶醉忽然想起那个夏夜,他弹着吉他,对她深情款款地唱:“两个人相互辉映,光芒胜过夜晚繁星。”
原来,这份喜欢,在那么早的时候就埋下了根。
只不过,她现在才读懂。
之前,她一直以为,他是在重逢后,才喜欢上了成长后的自己。
但没想到,在她还不甚优秀的时期,他就喜欢上了自己。
时至今日,陶醉才终于明白,原来他多年前的那句应答,根本不是随口一说,而是有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