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了,眼底笑意更浓,像是有星星,亮晶晶的,语气格外俏皮:“那你得让我爸给你发工资。”
“不用。”他一本正经道。
“嗯?”
“我吃饭也没给他饭钱。”
“......你俩关系可真铁。”
“那倒是,”他语气含笑地应,“毕竟不铁,怕不让我进家门。”
陶醉听到这儿,不说话了。
总觉得这个“进家门”背后的意思怪丰富的。
看她愣神,枕风眠微微一笑,问:“下午没事了吧?”
“嗯。”
“那走吧,带你去玩。”
“去哪儿玩?”
“你想去哪儿就带你去哪儿。”
“你带我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她笑着把问题抛了回去。
他接住:“行,那就听我的。”
说完,打开副驾的门,让她坐了进去。
她不用开车,倒也落得自在,于是目光总忍不住往他身上落。
今天是个大晴天,柔柔一层日光落在他身上,沿着他的身形轮廓勾勒了一层浅浅的金边。
岁月如水流逝,他也早已从当年的少年蜕变成了真正的男人,五官更加清晰立体,眉峰凌厉,眼窝深邃,鼻梁挺直,唇形薄而好看,再加上冷调色的穿衣风格,更是将他的气质衬得漠然又矜贵。
笑起来还能将身上的冷傲柔和些许,不笑的时候真的是生人勿近,冷得像座冰山,所以也不怪姜穗岁见他第一眼会觉得他凶。
于是,陶醉看着他的侧脸,忍不住若有所思道:“枕风眠,我觉得真的很奇怪。”
他盯着路况,用余光看了她一眼,问:“哪里奇怪?”
“总感觉你长得挺冷的,不笑的时候,甚至看起来还有点凶,但奇怪的是,你一点都不让人害怕。”
“要不要带你去公司转一圈?”
“嗯?”陶醉不解,“去公司干嘛?”
“看我让不让人害怕。”
“……”
“陶醉,”他笑着喊,“把偏爱解读成奇怪,可真有你的。”
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带着点儿宠溺的轻嗤,带着点儿无可奈何的笑,于车窗紧闭的车厢里,就这样自然而然地流淌了出来。
-你觉得奇怪,是因为我对你是偏爱。
-冷漠是对外人,炙热只对你。
陶醉听了,心底倏地升起一股无端躁热,连带着耳尖也染上一层绯红。
并且这绯红还有逐步扩张的趋势。
为了避免自己的脸变得像交通信号灯一样红,她只好暂时别开视线,不去看他。
她侧眸,将目光看向了窗外。
幸福的人,总爱联想。
看窗外树叶摇晃,她便知道有风穿堂。
看窗外人影成双,她便知道有爱无疆。
-
陶醉想都没想到,枕风眠带她来的地方,会是一个庙会。
其实,归根溯源,庙会是一项北方的庆祝活动,也大多出现在北方地区,南方城市比较罕见。
但这次,在“兄弟省份”口号的号召之下,这座南方的城,也搭起了一个个喜气洋洋、红红火火的庙会摊子。
热闹的舞狮,风风火火的踩高跷,红彤彤的糖葫芦,还有形态各异的糖人儿。
人.流如织的现场,到处弥漫着欢声笑语,两个人就这样一路并肩走过去,遇到好玩的便会停下来看看。
这一看,直接将两个人共有的回忆一同唤醒。
看到有卖糖人儿的小摊,枕风眠便停了下来,在纸上写下一个“醉”字,然后递给了师傅,让他看着写写画画。
却没想到,他在这儿耐心等待的功夫,身边的小姑娘早就忍不住开小差儿去了。陶醉看到旁边那个对诗词的摊子,迫切地想要一展身手,于是也忘了跟他说一声就过去了。
等枕风眠回过神的时候,已经看不到她的身影,于是也不顾上拿做好的糖人儿,站起来就去找人。
其实两人离得并不远,就隔着一条过道,在她斜前方。
但枕风眠目光投过去的时候,恰好一群舞狮浩浩荡荡地从两人之间走过,以至于他没能一眼看到她。
人山人海的现场,手机的铃声,也变得低不可闻。
没办法,他只能亲力亲为地找,沿着长长的街巷走了一遍,却是无果,等到再次折返,枕风眠才终于在刚才那个卖糖人儿的小摊儿旁,看到坐在那里一边跟手艺人聊天,一边吃糖的她。
虽然知道她这么大个人,肯定不会丢,但丝毫不影响他失而复得的心情。
于是,大步走到她身边,然后,二话不说拉住她的手,紧紧牵住。
这动作太过亲密,陶醉心里一惊,下意识想要抽回,却被他死死握着,挣脱不得。
“等会儿再丢了可怎么办?”他语气有些强硬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