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层的窗外,绿植爬不上来,远方的山岱与黑夜融为一体,似乎要把人吞噬。
空气凝结,没有大吵大闹,很平淡的交流。
甚至不如平时讨论工作那般激烈。
褚致远把手掌放在后方的桌子上,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桌边无规律的点动,眉眼微皱,“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你?”
胳膊始终未放下过,褚书颜指尖磨搓针织开衫的长毛,揉成一个球,突然释怀了,“你喜欢我,不会在我给你发视频和录音的那天毫无反应,你喜欢我,不会说只和我玩玩,褚致远,我是没谈过恋爱,但是见过别人谈恋爱的,喜不喜欢是能感觉出来的,结婚后的状态,甚至不如我们之前在网上。我感谢你,这么大一个老板,还愿意花时间陪我玩玩。”
有时候,褚书颜觉得褚致远应该有一点喜欢她的吧,会做饭、担心她冷,愿意哄她,有时候又觉得这一切只是出于夫妻关系吧,换个人可能也一样。
没有见家长,没有戒指,有的只是深夜里无数个避.孕.套。
隐婚也没有任何怨言。
没有谈过他们的未来。
“我那只是……”话是自己说的,再解释也是多余,褚致远沉思地说:“外婆过两天要来了,她年纪大了,圆好最后一场戏,等她走了,我就签字。”
褚致远的声线一向偏冷,深夜里显得更加冰冷。
没有问她愿不愿意,单方面替她做了同意的决定。
只要能顺利尽快地离婚,褚书颜沉吟片刻,同意了,“明白,你记得看协议书,早点商量好,离婚冷静期还有一个月。”
她把一切都计划好了,夫妻一场,褚致远说:“公司你可以不离职的,我一周也就去一次。”
比预想的顺利多了,来之前,褚书颜还担心褚致远不同意,毕竟他这样的人,怎么会允许别人甩了他呢!
“我考虑考虑,先走了。”褚书颜拿起褚致远脚边的行李箱,拉起拉杆,推着走了。
行李箱拖在地上的声音,平日里听着没有任何不适。
在今晚,却格外刺耳。
搬进来的时候,是褚书颜一个人从楼下搬上来的。
搬走的时候,也是褚书颜一个人从楼上搬下去的。
黑沉夜幕,搬来是夏天,出差时是初秋,现在已经深秋了。
褚致远从褚书颜手里夺过行李箱,淡淡地说:“我送你吧。”
起码挽留了一次,帮她把箱子拎下去,已经比之前好很多了。
不枉夫妻一场。
站在电梯口,褚书颜回头看,勾起了过往的回忆,好像看到了自己刚搬进来的样子。
玄关的粉色棉拖,穿了没几天,总归发挥了它的作用。
“叮”,电梯到达,将褚书颜拉回现实。
褚致远抬手按了负一层,褚书颜长摁摁灭了,选了一层,侧头说:“去一层吧,你刚回来,开车太危险了,一来一回没必要,时间也不是很晚,我去门口打车就好。”
“随你。”
随你,随你,褚书颜听褚致远说了太多这个话了,隐婚随她,离婚也随她。
一直到褚书颜离开,两个人没有再说一句话。
车子越开越远,褚书颜从后视镜看,褚致远站在原地不动。
直至前方路口右转,看不见了。
褚书颜呢?
在转弯的一刹那,鼻头酸涩,抿了抿干涩的唇瓣,想到过往种种,又想到玩玩而已,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来,凉凉的液体从脸颊滑落,滴在手背上。
浸湿了攥在手里的纸巾,怎么也擦不完!
她又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做不到一点都不难过!
从豪宅门口接到的,司机大叔见多了有钱人的凉薄,听到后方的啜泣声,安慰她,“小姑娘,别难过了,父母会心疼的,你会找到更好的。”
褚书颜吸了吸鼻子,哽咽着声音,“谢谢叔叔。”
星河湾壹号南门到小区单元楼下这一节路,自打褚致远住进来,却是第一次走。
黑沉沉的夜,一颗星星都没有。
在吧台上坐下,褚致远倒了一杯酒,风衣口袋里的手机响了,立刻拿起来看,但屏幕上的名字显示是谢寻,接通之后,吊儿郎当的声音传过来,“褚致远,出来喝一杯啊,给你接风洗尘。”
谢寻这几个人,对别人的行动倒了如指掌。
酒的苦涩味在嘴里发散,葡萄的香气都盖不住,褚致远又喝了一杯,“不去了,你们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