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个时候,她又是如何能断定,日后他会和祁师父有关联呢。
霍无羁不得不想起那封信上写的那段云里雾里的内容。
无论如何,他今日都要弄个明白。
就算是今日过后,她想起今晚的对话,从而怨他,怪他,他也心甘情愿。
他一定要弄清楚,她到底瞒着他些什么。不然,他一日不知道,便一日不会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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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他提出的这个‘很远,是有多远’的问题,温予并没有第一时间给他答案。
反而,蹙着眉头思索了好一会儿。她现在脑袋不好使,措辞更是一塌糊涂。
她有点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他口中的很远和她口中的很远,根本不是一个概念。
有那么一瞬间,她曾有点后悔没有听他的劝告喝了这么多马奶酒。
如果说,她现在是清醒的状态下,那她一定可以三两句话就能给他解释清楚。
这一刻,她甚至没能想到,如果她真的是清醒的状态下,他根本不会可能有问这样问题的机会。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一瞬。
尤其是温予。
霍无羁自嘲勾了勾唇,他还是有点高估了他自己。
就算是在醉酒的状态下,她也依旧是这么谨慎。不该说的话,一个字都不会吐露出来。
尤其是向他。
可她越是这样,霍无羁就越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
就在霍无羁以为她不会回答自己这些问题,并为后续的事情犯难时,温予终于开口说话了。
她沉默这么久,并非是不想回答他,而是在思考。
现在,她好像已经准备好了措辞。
尽管这措辞依旧凌乱,但也是她目前能搭构出的最好的话了。
她说:“很远很远,就是特别特别远。”
霍无羁静静听着,没有去打断她。
“或许,在你的认知里,很远很远,单单是距离上的。就像我们从京城来到北疆。虽路途遥远,但走走终究可以到达。而我口中的很远很远,却并非只是距离上的。”
话落,她停顿一瞬。
刚才,明明她都已经在脑子里措辞好了,可现在她好像又忘记了。
她停顿的地方,恰好是霍无羁最感兴趣的。可她说到一半,他有点听不懂。
话题还是朝着他控制不住的方向去了,霍无羁心里暗暗一沉,又缓缓开口,问:“‘并非只是距离上’是什么意思?”
她伏在他的肩头,手指缠绕着他的一缕发丝,来回把玩。
听到他问自己这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她动作一怔,手上的力道也没有把握好,扯得他头皮一紧。
如果不是因为她这个动作,霍无羁还感觉不出来,她在听到他问这个问题时竟然会下意识紧张。
“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这件事情。”
温予犹豫一瞬,又说:“以你们这个时代的人的认知,或许会很难理解这件事情。”
你们这个时代?
霍无羁抿了抿唇,并反复在脑海里琢磨着几个字。
“你...”
“你们...”
“你们这个时代的人...”
最近这段时间,他好像总能从她口中听到这些词。又或者,她之前就习惯这么说,但他最近才发现。
听她说这些话的意思,好像她并不属于这个时代一样。话里话外,她都把自己摒弃于这个时代之外。
霍无羁每每听了她这话,都心生惶恐,惴惴不安。
可她明明也是人,饿了要吃饭,困了要睡觉,病了要吃药,受伤会流血。
想到这里,霍无羁忽然意识到:她和他们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的。
至少,她对这个世界看法和认知,是独一无二的。
她脑海里的很多观点,甚至是有悖于伦常的。
若是公然说出来,怕是会被一众学子用唾沫淹死。但仔细想来,又觉得万分有道理。
她已经平复了心中的紧张感,手指又开始有意无意缠绕他的发丝。
他本来不想轻易打断她的话,可她自说完那句话后,却没有半点要继续和他说下去的意思。
全然一幅断片的模样,将她刚才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不得已,霍无羁开始循循善诱。
“为什么我们会很难理解这件事情?”
他稍作停顿,给她充足的反应时间,又说:“如果说,很远很远不是指距离,那还能指什么呀?”
“唔,还有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