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就是。霍小参将可是秦太傅的嫡传弟子,秦老平日里对他比亲儿子还亲。表公子指不定就是因为看中了他的才华,所以才和霍小参将多亲近亲近呢。”
说这话的,是当年霍无羁那一届负责武举的主考官之一。这么些年,他一直暗暗都在为霍无羁鸣不平。
当年,他呈上去的文章,明明排的是霍无羁第一,杨昶然第二。可不知为何,先帝却将这两人的名词调换。
这么多年过去,同被赐了天子姓的霍昶然早已在西南陲地立下赫赫战功。
而一甲三名的崔轻云,虽未有战功傍身,却也在大内树立了威信。清河崔氏亦是因此被当今圣上看中,一连提拔了好几位崔氏子弟入朝为官。
独独霍无羁,自先皇去后,便一直寂寂无名,白白浪费了他满腹的才华。
他深知霍无羁的才华。
所以,平日里最看不惯的,便是闲杂人等空口白牙污蔑他的清白。
是以,听到有人拿霍无羁与旁人比较,才连忙为他说话的。
此话一出,旁人连忙附和。
但霍珩听了,却不是很高兴。
不,确切来说,是极其不高兴。
平日里,霍珩本就不喜从旁人口中听到赞扬霍无羁的话。
更何况,现在是当着温予的面。
霍珩的肺都要气炸了。
尤其是听到‘嫡传弟子’这四个字之后,脸色都阴沉很多。
当年,秦太傅喜收爱徒,大宴四方。以及祁放在宴会上和太傅公然争抢爱徒的事情更是闹的尽人皆知。
如今,这京城之中谁不知道霍无羁是太傅最为宝贝的徒弟。
而他当年拜师时,秦太傅本就不情愿,但迫于皇权,不得不应下。
也正是因为如此,每每人们提及霍无羁与太傅,都免不了要拿他纵向比较一番。
明明他如今已是这天下最为尊贵的男子,却依旧被人拿来和他本就看不上的人比较。
这也便罢了。
最让他接受不了的是,在这些人口中,堂堂天子竟比不上一个乞丐出身的霍无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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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无羁没有错过他眸中一闪而过的狠厉,但他却没后退半步。
江毓儿也从惊诧中回过神来。
她浅笑着攀上了霍珩的胳膊,说:“陛下您瞧,这世间当真有与臣妾生得如此相似的人呢。”
“嗯。”
霍珩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视线却没从温予身上挪开。
江毓儿看了霍珩一眼,见他的注意力始终都在对面的公子身上,她便知道,自己这一步棋,走对了。
她莞尔一笑,携着霍珩上前一步,让霍珩正对着温予,而她自己则站到了温予身侧,言笑晏晏。
江毓儿一边打量他,一边说:“若非是知道我阿娘只生了我一个,我还以为公子是我嫡亲的兄...”
不等‘长’字说出口,江毓儿的眸光定格在温予的侧颊上。
更确切一点,是‘他’的耳垂之上。
江毓儿猛地后退一步,并在心中暗想:一个男人...怎么会有耳洞呢?
除非...除非他是一个女人!
想到这里,江毓儿的目光又往下移了几寸,落在了‘他’纤细的脖颈之上。
按常理说,‘他’这般纤瘦的人,喉结应该很明显才是。
可偏偏,‘他’脖颈瓷白纤细,没有半点凸起。
她分明是一个女人。
如果这个女人也进宫的话,那她日后定然和宫里其他妃嫔一样,再无地位可言。
她还没有怀上龙嗣呢,更别提什么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江毓儿的脸色白了几分。
但她并没有忘记自己此时身在何处,脸上的笑意反而比刚才更灿烂几分,并把刚才没有说完的话补充完整。
“若非是知道我阿娘只生了我一个,我还以为公子是我嫡亲的兄长呢。”
后面三个字,她说的格外缓慢。缓慢到霍无羁和温予同时掀睫看她。
江毓儿分别看了他们三人一眼。
不得不承认,这个同她长得很像的女人和霍无羁很有默契。两个人默契到,看她的眸子里盛满了戒备和防御。
而站在她身侧霍珩,听了这话,却是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若是放在之前,他一定能发现她话里的不对。
但现在,霍珩像是完全没有听到她讲话一样,自动将她的话屏蔽在脑海之外,半点反应都没有。
又或者说,他听到了,只是他不在意。
不过瞬间,江毓儿垂下了目光,她怕她再盯着他看,会暴露眼中的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