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病恹恹地撑着脑袋,一手捂着嘴巴,没说两句便开始剧烈咳嗽。
期间,宋歧有气无力地抬眼,口唇苍白,整张脸毫无血色可言,身子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可能倒下去。
这样子,绝不可能是装的。
沈惊墨连忙起身将他扶至小榻上休息。
刚开始还好,走了几步,临近榻边,宋歧大概是体力不支,整个重心朝沈惊墨身上歪去。
一下子有重物压身,沈惊墨没能及时调整好力道,两人双双往榻上倒去。
沈惊墨半躺小榻,宋歧则一手揽着他的腰,一手撑在他颈边,像座大山一样压下来。
俊美容颜近在咫尺,温热的气息掠过鼻尖,沈惊墨能清楚的看见宋歧眼睛里的自己。
宋歧眼角微微弯了弯,似乎在笑。
沈惊墨心中蓦地一跳,连忙挪开眼,伸手想要推开宋歧。
宋歧先一步从容地从他身上离开,反握住他的手,借力拉他起来。
沈惊墨尚未从杂乱的心绪回神,宋歧关切地声音在耳畔响起,“墨儿,还疼吗?”
强有力的手掌有一下没一下的替他按揉先前磕撞的地方。
沈惊墨慌乱之中摁住他的手,低头回答:“不疼了。”
虽看不见脸,红得欲滴血的耳根却不难猜测他此时的表情。
宋歧喉结明显一滚,眼底闪过一抹狡黠,
“墨儿,我以后要是再敢犯浑,你就狠狠地打,但是我发誓,绝不会有下次,以后我什么都听墨儿的。”
沈惊墨回眸,脸色复杂。
宋歧适时调整好表情,泛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低声问:
“墨儿,我伤得这么重,要是突然死了,你会为我难过吗?”
宋歧怅然:“墨儿,我舍不得你,可我好像真的不行了,你要是有中意的人,趁我还活着,把他带到我面前,我给你把把关,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唉,算了,还是别了,我可能把的是鬼门关,当场就送他下地府。一想到我走后,你会跟别人结为夫妻,恩爱百年,我九泉难安。”
宋歧一番话含带玩笑之意,却是句句赤诚,眼睛里流露的真情实感骗不了旁人。
沈惊墨轻轻摇头,安慰道:“殿下说什么傻话,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宋歧撇过脸,心里道:就算不好,拖着一口气他都会等到往生花养好了再咽气。
只是五个月后……
宋歧怨自己实在无法大度,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墨儿和其他人在一起。
“我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墨儿陪着我好不好?哪怕只是以朋友的身份,我好难受,我不能没有你。”
宋歧故作虚弱,殊不知自己身体冰凉,面相灰白,已然是大病一场。
古话说人逝世后,生前恩怨痴缠,活着的人再怎么恨都恨不起来了,念着的全是对方的好。
遑论宋歧顶着张久病脸,言行举止进退有度。
沈惊墨生怕他想不开,安慰他也好,哄他也罢,一股脑点头答应。
“我哪也不去,就陪着殿下。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好生养着身体,一定能长命百岁。”
沈惊墨紧握他的手,温柔地将他的脑袋揽在自己身上。
宋歧很自然地靠了上去,偷偷瞄了他一眼,若是这时沈惊墨看过来,定能发现宋歧笑得难以压下去的嘴角。
下午换药,御医前来诊治,叹了好一通气。
沈惊墨请御医借一步说话。
御医又是一通长叹,缓缓开口:
“三殿下身子骨实在孱弱,精神力始终紧绷在一根弦上,这有碍恢复,下官回去研究几门安眠药物,再对症下|药看看。”
沈惊墨侧眸朝榻上看去,宋歧一直关注着他,视线对上,宋歧唇角微勾,口型唤了声“墨儿”
沈惊墨收回目光,牵强笑了笑,“乍一看,殿下精神极佳,倒不似病入膏肓。”
御医附和点头:“毕竟在意的人在身边。”
沈惊墨微怔,御医笑着拍拍他的肩,提着药箱告辞。
为了助于病情恢复,宋歧需卧床休养,暂禁饮食,靠着特制的营养香薰维持生理所需。
不到晚上,早早到榻上歇下。
沈惊墨在床上翻来覆去纠结了好一阵,侧身而起,敲响床头,
“殿下睡了吗?”
宋歧立刻回答,“尚未。怎么了?墨儿。”
沈惊墨从床上坐起,道:“小榻不比床上柔软,恐生褥疮,殿下不介意的话,可以过来挤挤。”
回到寝殿,说是歇息,他本来是要睡小榻,方便随时关注宋歧夜里需要,宋歧坚决不愿意,执拗得紧,沈惊墨只好作罢。
但宋歧身子经不起折腾,沈惊墨思来想去,还是得让他到床上来。
想着前去劝说一番,哪知穿个鞋的功夫,沈惊墨抬头,宋歧已经站在他面前,笑盈盈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