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惊墨没有反应。
宋歧怕他睡不舒服,把沈惊墨脑袋往自己身上靠,这时他才发现,沈惊墨身上烫得惊人。
宋歧不敢耽搁,派人打来热水,一遍一遍替他擦洗身子。
他高烧不退,处于昏迷状态,喂进去的药不过喉,宋歧只好就着碗里的汤药,嘴对嘴喂给沈惊墨。
他怕墨儿醒来怪罪他,在中间用一层纱布隔开,尽管这样,柔软的触感还是激起心中无限涟漪。
宋歧一直守到半夜,沈惊墨体温降下去了,一直悬着的心也跟着平静了下来。
他紧紧握住沈惊墨的手,等他睡息安稳,掩门离开。
沈康被侍卫们打的鲜血淋漓,一口气全靠药物续命。
宋歧过来时不留余力踹中他肩胛,“你怎敢对墨儿使用宫魂散!”
他说话的时候,不免带着三分颤抖,没有人知道,当从墨儿口中得知地上的黑水是宫魂散造成的时候,心口悸动的惊慌。
上一世,就因为此毒,他连墨儿的尸体都未能碰到。
沈康骨头断尽,强忍着痛苦摇头,他张嘴说话,只能呕出一滩黑血。
侍卫再次给他续命的丹药,吊着他最后一口气。
宋歧命他们组装出露出四肢的铁笼子,把沈康放了进去,在里面放上两条蛇,丢到兽台,让猛兽撕咬他的四肢。
完成一切,宋歧随便找了件沈惊墨的衣裳换穿,确保身上没有血腥味后,重新来到床边,裹着被褥把沈惊墨抱上回歧王府的马车。
侍卫回禀:“三殿下,属下放火烧了将军府最偏的一座殿宇,留有弟兄守着。不会殃及将军府。”
宋歧点头。
上辈子墨儿被流言蜚语困扰,这一世,他不希望墨儿再卷入各种流言与危险之中,早在昨日,派人封锁了宫宴上的一切消息。
然而宫宴实在热闹,风声走出,不免有人为了博眼球大做文章,给墨儿带来不必要的困扰,亦或沈氏留下的余孽肆意报复,墨儿性子纯良,可不得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宋歧大胆地替他做了这个决定,暂住王府,待风声过去,是去是留全取决于墨儿的决定。
宋歧心口隐隐刺痛,私心里,他还是希望墨儿能留在他身边,他抬手欲触碰沈惊墨睡颜,手悬于半空。
在这时,宋歧注意到马车上多了一个奇怪的盒子,他随手打开,瞳孔骤缩,“来人!”
侍卫掀开车帘,“属下在。”
他将盒子递给他,“把它烧了。”
回头看了眼尚在睡眠中沈惊墨,“今晚多派几个人,跟我出城。”
“遵命。”
*
沈惊墨睡了一天一夜才醒来,眼前熟悉而陌生的场景让他足足怔了好一会儿,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床侧余温。
冰凉的触感让他的心也跟着沉入湖底,宋歧还是一如既往要了他就不管不顾。
沈惊墨重新躺了回去,怔怔地看着房梁上雕龙画凤的刻印,大脑混沌掺杂着一些不该有的记忆,渐渐露出清明。
他不是在将军府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沈惊墨猛地起身,掀开被子,没有做那种事的痕迹。
沈惊墨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直到伺候梳洗的婢子进来,他快速穿好衣裳,就要离开。
婢子拦住他的去路。
沈惊墨不打算理她,绕路而行。
婢子道:“沈公子节哀,沈老爷勿入兽台被猛兽吃掉,您的妹妹沈小姐在宫中不慎溺毙,沈氏癫疯,将军府也因一场意外的大火被烧毁了。”
沈惊墨身子微微一颤,步子骤停,沈康被猛兽吃掉?沈宣娇溺毙?将军府被烧!
怎么感觉这么奇怪。
婢子安慰道:“沈公子,您不用担心,您虽然昏迷了一天一夜,好在有三殿下照顾,府医检查过了,退烧后并无大碍,也不会留下后遗症。”
沈惊墨万万不敢相信,一觉醒来,他不仅无家可归,还再次欠了宋歧一个人情。
婢子贯会察言观色,瞧他错愕不信的样子,都说亲人去世第一反应是不能接受,拒绝相信,更何况沈公子一下子面临了这么多灾难。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沈公子这么温柔的人为什么要经历这些呀。
婢子红了眼眶,“沈公子您就放心吧,三殿下说他会替您料理好他们的后事,您莫要伤心,这半月住在歧王府,有什么不高兴的或者喜欢的,都可以跟我们说,切勿忧思过度伤了心神。”
沈惊墨薄唇微抿,当事人都没哭呢,怎么小姑娘先落泪了。
为了不让旁人起疑,沈惊墨开始酝酿情绪,可那些事对于他来说都是大快人心值得放鞭炮庆祝三天三夜的好事,满脑子都是该怎么庆祝。
他只能想些别的,生生抑制住想上翘的嘴角,“姑娘莫哭,沈某……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