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兰波时塞万提斯的笑容看上去有些言不由衷,他脸上的笑意并没有到达眼底, 只是用虚假的热情姿态敞开怀抱做欢迎状:“哈哈, 看看是谁来了——原来是传闻中被我诬陷入狱的兰波先生!我可终于见着您了,希望您在这一年半的时间里过得还算不错!当然, 我看出来了, 您的精神状况很健康。这真是件幸运的事,毕竟我的罪名不至于再多一重了呢!”
兰波:“………………?????”
有没有谁能解释一下这到底什么跟什么???
他表情空白了好几秒, 然后缓缓地、仿佛缺少润滑油的机器人一样咔咔转头看向侧前方的娜塔莎——她的表情在最初的讶异过后变得若有所思起来。
兰波:“——您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对吗,罗斯托娃小姐?”
娜塔莎淡淡看了他一眼:“塞万提斯先生不是已经把事情都说明白了吗,您是在为什么而不解?是不能接受, 还是不能理解?”
兰波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浆糊:“我觉得我不能理解,但如果真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 那我既不能理解,也不能接受。”
娜塔莎歪歪头:“我以为您听说自己很快就能离开塔尔塔洛斯会觉得开心?”
兰波露出一丝丝抓狂:“——这怎么可能??我们在黑暗中行走的时日……竟然已经有一年零六个月?!”
娜塔莎淡淡纠正道:“是外界的时间过去了一年半。”
兰波面色有些扭曲:“这有什么区别吗??!”
娜塔莎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这其中的区别可太大了。
塞万提斯原本满身戾气,听了他们之间的对话也稍稍冷静了些,理智回归后他回味着他们的对话。
“——也就是说, 这一年半里你们还是第一次踏入‘辉光之地’?”辉光之地就是他们现在在的这栋民宅模样的地方,是索福克勒斯给它取的名字。
塞万提斯虽然没有出去过, 但也听早就进来的人说过外面是什么可怕的鬼样子。
在那无光、无声的黑暗深渊他们竟然呆了一年半?那他们还能这样精神正常地和他们说话简直是不亚于耶稣降临的奇迹了。
塞万提斯若有所思的目光从表情不可思议的兰波身上悄然滑向那个面容沉静让人看不出来她在想什么的俄罗斯少女。
很显然,如果在这两个人中选择哪个人是更危险的存在,那必然是她。
心中的想法塞万提斯按下不表,他面上不动声色,拾起刚才的话题:“您对塔尔塔洛斯的猜测真让人感兴趣。对于您所说的时空断流、为什么必然要在两年后才能离开塔尔塔洛斯的猜想请问可以更详细地说明一下吗?”
“等等等等————”兰波又打断了他。经历过那样黑暗的一段时光,兰波身为资深间谍的良好训练都落得差不多了。他抓住塞万提斯话里的另一句爆炸性消息忙不迭地震惊问道,“什么叫‘被你诬陷入狱’?”
兰波这波明显就属于哪壶不开提哪壶了,塞万提斯脸上的笑容即使是虚假无比,此刻也变得冷淡了几分。
塞万提斯轻笑一声。
他的视线轻轻落在面色有些憔悴和苍白的兰波脸上,语气轻柔地说:“还能是什么意思呢,兰波先生?希望我的法语说的还算准确,不过法语毕竟不是我的母语,如果您哪里听不懂了……那就听不懂了吧。”
这话就又反映出来了现场一个并不严重但却无可回避的问题。
——在这里被关的超越者们全部出身于不同的国家。
塞万提斯是西班牙人,兰波是法国人,娜塔莎是俄罗斯人,索福克勒斯是希腊人……每个人的母语都是不一样的,所以在交流的时候大家会默认使用法语。
虽然在世界范围内可能通行语言是英语,但在欧洲范围英语却远不能称为通行语言,只有法语勉强可以这么说。因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法国的文化都是欧洲流行的中心,像俄罗斯在过去还是封建王朝的年代,上层社会的贵族们甚至都不会说俄语而只说法语,法语对欧洲的影响力极大。
塞万提斯的话可谓是礼貌至极地怼了兰波一把,但兰波当然没计较这点程度的冒犯,他关心的是塞万提斯话语里透露出来的意思。
“我是无罪的了?”兰波听得一愣一愣的。
其实在他的记忆里,他一周多前才背负着可怕的冤屈接受要被监.禁的命运,然而沉重的心情还没维持多久,现在就有人进来告诉他说已经查清楚不是他做的这些啦,而且你关押在狱的时间已经过了四分之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