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用准确的词语来形容,我们是融合为了一体。
可以说是我穿越到了彼得洛娃的体内,也可以说是彼得洛娃得到了我的记忆。
但我还是娜塔莎·罗斯托娃,因为罗斯托娃的人格主导着我的身体,罗斯托娃的情感压过了彼得洛娃,我的身份认同感也告诉我说我是娜塔莎·罗斯托娃。
喀秋莎·玛丝洛娃还是我,或者说,就是现在的我。
当我被库拉金控制做人体实验时,为了自救,我顺势分离出了一段我的意识,形成了我的一个人格侧面,由他们放入由我的血肉制造出的克隆体内。
喀秋莎不是从无到有的生成一个人格。
如果说我的主体人格是一个多面体骰子,我只是将其中一面朝上然后由他们复印下来拿去制造出喀秋莎,但我的主体人格并没有缺失任何部分。
按照我的聪慧,即使没有大脑神经元储备的记忆,我也能推断出真相把我救出来。至于喀秋莎会被□□和被实验也在计划之中。在我能再次醒来的情况下,没有任何情况会成为我的绝境。
只是我不知道这个国家有些太厉害了点,在我的计划实行之前他们就先把实验室消灭了。
我于是就变成了受苏联抚养长大的喀秋莎。
至于安娜……那是唯一不是我的我。
她不属于任何一个娜塔莎,也不属于喀秋莎。
尽管是克隆自娜塔莎,基因序列也与娜塔莎一模一样,但长相与我不同,异能也不属于我。
非常奇异。
她似乎是因这个世界而诞生的。
我,是喀秋莎·玛丝洛娃。
现在作为人格主体的是我喀秋莎·玛丝洛娃。
那天的行动……是我成功了。
娜塔莎没有反抗我取代她的行动,而她似乎真的误以为我们已经变成了两个个体。虽然出自同源,但三年间的生活经历完全不同,足够将我们变成两个不同的人。
她很大方地将身体和精神世界让给了我。
她说:“我最爱的自己,我最亲的姐妹,又或者说从我诞生的孩子。”
“你想活着就长长久久地活下去吧。”
“去看这个世界,去听好听的歌,去呼吸清甜的空气,去认识有趣的朋友。”
“——祝你幸福。”
我取代娜塔莎的行动异常顺利,因为这本就是同源的水回归了本源。
人格取代的结果,就类似于多面体从一个主侧面换为了另一个主侧面,多面体还是那个多面体,展示出来的侧面却不同。
喀秋莎就是娜塔莎。娜塔莎是多面体的称呼,喀秋莎是侧面的称呼。
正因为我也是她,所以我知道娜塔莎任由我取代她的原因是因为她对这个世界毫无留恋。
她的爸爸哥哥走了,她的妈妈也不见了。
小孩子最珍贵的一切都不见了。
失去所有羁绊的她原本挣扎着要寻找回家的路,但我插队进来——我想要取代她,而我也是她,所以她将她的一切都给我了。
现在的我是谁呢?
……什么也不是。
喀秋莎是虚假的。“我”是虚无。
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这些构成人格的一切该如何获得?
——从成为无知的婴儿开始,父母会谆谆善诱引导孩子建立人格,而婴儿一方面由于家庭的教导,一方面在成长过程中自己探索世界,二者互相成就建立属于人的人格。
喀秋莎的父母是反.政.府组织研究员,苏联在喀秋莎出生前消灭了他们,消灭了喀秋莎被教导成坏孩子的可能……但也没有给喀秋莎被父母教导成好孩子的机会。
我的人格是假的,是实验员用代码编写的虚假人格式。
我不爱世界,不爱人类,是代码让我爱这个世界,爱这里的人类。
作为喀秋莎的我不爱这个世界,也不恨这个世界,我没有善恶,也没有喜恶。
我的理性告诉我,我的三观不应该是代码赋予我的三观,但这不代表我就要反对它们。如果我为了反对代码就要去恨这个国家、恨这个世界,那我仍然没有自己的人格,因为我只是为了反对代码而反对,并不是因为“我”想反对代码。
反社会人格也是一种人格,而我没有人格。
苏联对我的教育也是虚假的。
那只不过是在同化我让我变成他们的“同胞”,保证我会愿意成为他们优秀的战士或者武器。
我的同学们都是克格勃特工的孩子,我的老师都是克格勃的特工和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