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自视甚高,不愿与百姓分一在一个点,加上军中有规定,打仗时丢下百姓自顾逃命是死罪。官兵不想乌纥来袭的时候还要带着百姓这些累赘,所以止步不前。再说,官兵也真的怕乌纥来袭。
监工怕顾念霖发火,顾念霖没有,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既然如此,让百姓留下,让官差先去。我亲自教百姓如何保命,绝对不会给长州添累赘。”
顾念霖让司弦歌带着十箱银子上路,五千百姓出了长州,顾念霖像在烟州地界一样,寻一处合适的山林之地,用十天来强训这些人,做得最出色者当场有银子可赏赐。十天过后,这五千人走出山林时,眼神变得与以往不一样了。
长州的事情做完,顾念霖带着阿永去了中州。在中州逗留了半个月,如法炮制,中州很快也赶上了工事的进程。回到兴州时,顾念霖得知兴州和开州都已修筑工事多日,不禁疑惑。
他带阿永去佛院看了顾二夫人,母子抱头痛哭,又去见了阿永的父亲,阿永哭得不能自已。伤感了好久这才平静下来,顾二夫人说道,“你阿兄阿嫂一回到兴州,就在兴州各大族之间说了你们在烟州、长州的事情,捐善立碑本就是兴州大族的喜好,这下子,兴州大族捐出了好多的钱财。刘勋见如此,也只好下令兴州和中州一起动工。”
谢信为女儿女婿感到骄傲,“我一想到你们不过是十几岁的孩儿,自己尚且自顾不暇,还要在险恶风波之中这般穿梭沉浮,我日夜不敢安睡,在佛前替你们祈福,望你们能度过厄运。不曾想,是我小瞧了你们,你们一天天成长起来,为父以你们为荣。”
顾念霖说了一下在烟州和长州的事,问到了顾如归。
顾二夫人便叹气,“这丫头,一想起她我就心痛。你有了阿永陪伴,你阿兄有你阿嫂。可你阿姊只有自己一个人,她一个姑娘家,身边什么人也没有,无人陪伴,无人保护,白日她自己去纺织院做事,天黑了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回到顾家去。即便是家里还有下人照料,可又有什么用?刘勋随时可以下手。我派过人去护着她,但要命的时候,那几个人也抵抗不过刘勋的人。”
顾念霖看向身旁的许简,许简听着,心都碎成一片一片了。
出了佛院,顾念霖对许简道,“要是让你脱下这一身戎装,从此做个寻常人,陪我阿姊一生一世,放弃建功立业,你可愿意?”
“顾将军,因为顾家的江山接连被亲人所夺,所以,你是担心我真的和如归在一起之后,有朝一日也会谋夺顾家的利益吗?”许简直截了当。
顾念霖看着他,“我没有你想得这么多,也没有你想得那么长远。我心里想的只有我阿姊的幸福,她说过不需要一个建功立业的人,只需要一个能与她长相厮守、懂她、怜她的人。我跟阿姊都害怕建功立业这种事,会把情意消磨耗尽。我大姑母与刘勋的事情,想必你知道。不止他们,西川多少夫妻悲剧,与功成名就、建功立业相关。”
“可是,顾将军你有了谢姑娘,一样在建功立业。”
“你能不能答应我,不管是建功立业,还是做个寻常人,你这一生都不会辜负我阿姊?”顾念霖是郑重其事的。
“我发誓。”许简真的对天起誓,“若今生辜负了顾如归,我许简五马分尸于西川,生生世世不得完整之躯、不得轮回之所,孤魂游荡天地间不得所依。”
顾念霖见他发了如此重的誓言,点头答应,“我信你。我这就带你去见阿姊,之后你就留在阿姊身边,护她周全。正好,我还有事去找她。”
顾如归看见顾念霖、许简、阿永都来,喜上眉梢。顾念霖不忘大事,一坐下来就问道,“阿姊,刘勋手上兵马虚实如何?”
顾如归把门帘放下,隔绝了满院子的纺织人手,悄然说道,“刘勋所订下的军衣、甲胄,比他对外宣称的要多三成。我本想让罗胤给你们去送信,可转念一想,不知是不是刘勋在故意试探我,我就先把此事压下了。我让罗胤先带着一块帕子在身上,装着要送信的样子,结果被刘勋豢养的游侠和高手给截住了,幸好没有搜出什么东西来。”
“刘勋早年跟父亲要好,他知道罗胤的存在,我低估了他。”顾念霖看着顾如归,她清瘦了许多,他有些不忍心,“阿姊都累受了,我跟母亲都不放心你一个人。是我疏忽,你回兴州之前我就该安顿好你的事。从今日开始,许校尉会寸步不离地跟着阿姊你,他护着阿姊,可减少我和母亲的担忧。”
顾如归看向许简,许简看向她,两人对视,心意相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