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看了会儿经文,眼睛有些花了,便放下经书道:“孤就是要‘无事发生’这个结果,越是造出声势,恒亲王这边就越是紧张,你瞧皇后和康国公都成什么样了,他俩那副模样,被恒亲王看在眼里,何尝不是对他的一种施压?他能抛下温宛意,跟随步安良出宫,倒是挺让孤佩服的。”
劳盛又道:“那要是恒亲王真的去了温家女那边呢?”
“那他的心腹步安良就没办法调遣差役去救人了,想必一定会心寒吧。”太子丝毫不担忧,他坐在车马内的矮几前,缓声道,“要是真的这般,孤也不用出宫盯着了,区区步安良,不值得孤劳顿车马出去一次,况且,孤没用上太子妃这步棋,太子妃那边又能有什么事儿呢?反倒是他们一众人等赶过去咄咄逼人,委屈了东宫的人。一出空城计,能让一堆人团团转,有意思极了。”
“殿下高明。”劳盛也笑道。
“不过……孤还是更喜欢恒亲王出宫。”太子不紧不慢地按着眉心,道,“孤方才给你们拖了那么久的时间,霄琼街的人手都安排好了吗?”
劳盛道:“殿下放心,都安排好了,到时候大火连街,看他们的那点儿差役是会救火还是救人。”
“好,你办事,孤放心。”太子睁开眼眸,目光懒倦,“他若急着让差役先救人,那火势必然连累诸多店铺,到时候这件事传到宫中或是那位富商陆氏耳中,恒亲王都免不了吃一顿苦头。若他聪明点儿,让手底下的人先去救火,那么步安良或是他们两人,就不得不亲自去丽人阁一趟了,只要迈进那地方……”
劳盛很有眼色地帮太子殿下揉着肩膀:“已经按照殿下的吩咐让周天年把那位花魁绑着送进去了,丽人阁里面也有我们的死士,届时迷情药一撒,那位半死不活的花魁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死去了,周大人也不用提心吊胆了。”
“真要这样,那事情未免太过顺利了。”太子笑了起来,匿在暗中的脸庞有种梁域男子独有的巍然瑰丽,“在父皇生辰这天狎妓,孤的好父皇会怎么训斥他呢?被他狠心抛下的温宛意又会怎么想?康国公还需要急着进枢密院吗,有那个必要了吗?”
劳盛不敢吭声,只是低着头。
“殿下——”
马车外,穿着夜行衣的影卫悄无声息地上前回禀:“属下亲眼瞧见恒亲王与步安良结伴出宫去了。”
“很好。”太子点头,满意道,“走吧,我们也该出宫去看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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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宛意远离了事发地,想到方才南骆郡主脖颈间伤疤的模样,难免心不在焉。
哪怕事情过去了很久,她还是忘不了。
“温姑娘,老奴就送到这里了。”岳嬷嬷将她送到灯火通亮的地方,随即便告辞回去复命了。
温宛意这才回过神来,猛地看向前面——火光葳蕤处,为首的是一位身形高俊的男子,正站在原地等她。
“表哥!”
温宛意方才的无措和委屈这才全都冒了上来,慌促地朝表哥的方向跑过去……
“今夜是陛下寿辰,本帅带着手底下人在此地巡防,看温姑娘匆匆而来,可是遇见了什么事情吗?”殿前都指挥使司的殿帅霍元庭俯身,慈爱地笑着看她,“眼睛怎么还哭红了。”
“让殿帅见笑了。”温宛意情急之下认错了人,或许是因为她太想见到表哥了,所以糊里糊涂地把霍元庭当成了表哥,但她知道怎么没哭,所以强调道,“眼睛没红,我也没哭,殿帅分明看错了。”
“好好好,看错了。”霍元庭很快改口,转而道,“夜里路不好走,本帅送姑娘一段路吧。”
温宛意点头:“那便有劳霍殿帅了。”
自从行宫与霍元庭有了交集外,这位殿帅紧接着又设宴相邀过一次,她便知晓对方也暗中加入了党派之争,当然,是站在表哥这边的,所以她跟着对方,心里多少也是踏实的。
期间,温宛意悄然吩咐元萱去太子那边通风报信,也不知道对方能不能及时搭救南骆郡主。
“霍殿帅,陛下命您带人去一趟。”
没过多久,传话的太监就拦住了他们,不远处,皇帝正气得不轻。
这种要紧时候,温宛意越众离开,总是不太妥当的,于是她没了办法,只能再跟着众人去往方才的地方。
哪怕隔着一些距离,温宛意还是可以清清楚楚地听到皇帝压着怒气的声音:“太子妃晕倒了?那太子呢!为什么不在东宫里面?都这么晚了,他要去何处?”
温宛意胆战心惊地想,元萱可千万要赶在陛下的人去之前就把事情告知太子,否则太子什么都不知道就被叫过去,很可能保不住南骆郡主了。